碎銀隔著布袋與木制的桌面相互擁抱,發(fā)出久別重逢的悶聲問候。
“夷光心地善良,估計猜到咱們因戰(zhàn)亂沒了生意,給我塞了銀子,我回來時才摸到,也沒來得及謝她。娘也知曉她是個好姑娘,但人家可不是你能喜歡的,晚點把茶葉送到軍營去?!?/p>
“哦!”少年低聲應道,聲音中帶著一絲失落。他繼續(xù)拿起抹布干活,動作略顯僵硬,仿佛心思早已飄遠。
陶土制成的簡易風鈴發(fā)出沉重的聲響,那聲音仿佛古老的鐘聲,在空氣中回蕩。厚重綿長的聲音與店內的茶香相互交融,營造出一種獨特而迷人的氛圍。
“誰???”宋娘剛剛整理好袋子里的碎銀,從柜臺的賬簿上抬起頭,瞬間愣住。她的眼睛瞪得大大的,充滿了驚恐和不安。“將軍,您來可是有事?”
二狗聽到響動,停下手中的動作,目光落在進門的將軍身上。他的眼神中先是疑惑,而后是震驚,最后是一絲不易察覺的憤怒。
白羽入發(fā),長劍掛腰。飄逸的灰白色短發(fā),每一根發(fā)絲都仿佛在風中自由舞蹈,搭配著額間的發(fā)帶,那發(fā)帶繡工精致,圖案繁復。和敏銳如鷹的眼神,好似站在高處俯瞰的獵手,絕不放過任何瞄準的獵物。目光犀利而深邃,讓人不敢與之對視。身著流云戰(zhàn)袍,那戰(zhàn)袍上的云紋流動著,仿佛有生命一般。深棕色的長靴沾染了塵土,仿佛踏過無數(shù)硝煙彌漫的戰(zhàn)場,帶出一身令人膽寒的血腥之氣。靴面上的磨損和劃痕,見證了無數(shù)次的戰(zhàn)斗與廝殺。
“噗通”宋娘從柜臺后匆匆走出,一下子便跪倒在地,膝蓋與地面撞擊,發(fā)出沉悶的聲響?!皩④?,是民婦有眼無珠、口不擇言,冒犯了將軍,還望將軍看在施姑娘的面子上,從輕發(fā)落。話都是民婦一人說的,您懲罰民婦一人就行!我兒尚未娶妻,求您饒過他吧!”
“娘?”少年被眼前的情形唬住了,全然不知究竟發(fā)生了何事。他的臉上寫滿了迷茫和不解,“您又沒做錯什么,干嘛要跪他!”
“閉嘴,還不趕快跪下!”
“我不!”二狗轉過頭,對上那雙讓人望而生畏的眼睛。那眼睛猶如深不見底的寒潭,冰冷而無情?!澳頌閷④?,不護佑百姓,如今還將矛頭指向我們,您好意思嗎?”
“啪!”清脆的巴掌聲響徹茶館大堂,那聲音尖銳刺耳,仿佛要撕裂這凝重的空氣。少年的臉瞬間紅腫起來,五條清晰的指印浮現(xiàn)。婦人的手也紅了一片,顫抖著停在半空。宋娘的臉上布滿淚痕,淚水如決堤的洪水般奔涌而出,不停地磕頭說道:“將軍,他什么都不懂。求您大人有大量,放過他吧!”
時間陷入了短暫的沉寂,一種難以言喻的氣氛彌漫開來,仿佛空氣都凝結成了冰。一種難以言喻的笑聲打破了氣氛中凝結的寒冰?!拔沂莵硖嫒巳〔枞~的,剛才她不是給過錢了,我進門就沒再付錢,看來是有所誤會啊!”
夜晚的江風穿過大堂,輕輕掠過三人,那風帶著絲絲涼意,吹醒了他們一身的冷汗。風拂過他們的臉龐,撩動著發(fā)絲,帶來一陣戰(zhàn)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