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承澤被禁足,日日百無聊賴,除了桌上的葡萄和幾壺酒,幾乎不進(jìn)食,傍晚時(shí)候,李承澤吃了幾顆葡萄,覺得無聊,索性剩下的當(dāng)做彈珠扔出去,落在地上。而他縮在秋千上,昏昏欲睡。謝必安正在門外守著。
門外有動(dòng)靜傳來,似乎是在打斗,很亂,謝必安感受不出多少人,聽聲音離這算不得近,他還是緊緊握了握劍,準(zhǔn)備保護(hù)屋里根本不會(huì)武的人。聲音持續(xù)了大半宿,這半宿謝必安的手從未從劍柄上挪開半分,反而隨時(shí)間握的越來越緊。
屋里的人沒有半分的內(nèi)力,自然聽不到屋外什么聲音,李承澤穿著松垮單薄的衣服,半靠在秋千上,雙腳自然的垂落,禁了足倒也清閑些,鞋自然是同往常一樣沒有穿的,他瞇著眼,似是在休息。
“謝必安?!甭牭嚼畛袧傻暮魡?,謝必安倏地緩過神來,“在?!?/p>
“我餓了?!?/p>
“屬下去拿些糕點(diǎn)來?!?/p>
李承澤揮了揮手,謝必安清楚,拿來也是把玩的,這位二皇子啊,多吃幾口飯都是給面子了。更別提這種時(shí)候,但謝必安還是去端了盤糕點(diǎn)來…
漂亮的各式各樣的糕點(diǎn)擺在桌上,果真同謝必安想的一樣,一口未動(dòng)…
“多少吃點(diǎn)…”謝必安的聲音聽不出溫度,他向來這樣了。
“不喜歡。重新拿壺酒來?!崩畛袧善沉艘谎圩郎系母恻c(diǎn),又吩咐。
“太晚了。”謝必安沒動(dòng)。
“???”李承澤抬頭看著這個(gè)侍衛(wèi),隨后抓起桌上的葡萄沖謝必安扔出去。謝必安隨手抓住,看著手中泛著水光的葡萄,重新放回桌上,繼而搖搖頭。
“出去出去出去?!崩畛袧珊鹜辏痔苫厍锴?。直接躺在枕頭上,閉上了眼。
“今夜風(fēng)大…”
“出去!”李承澤打斷他。
謝必安無奈,只好作罷,出門之前還是把窗子關(guān)上了。
謝必安總覺得不安,站在門外,他不敢松懈,總感覺只要自己一放松就會(huì)有人趁機(jī)而入。
果然,一會(huì)兒。謝必安看到一人,證實(shí)他的猜測——范閑。
“你來干什么!”謝必安看著他,似乎有些狼狽,身上竟是鮮血,血順著衣袖幾乎蔓延全身,衣服也是破爛不堪。這種情況,謝必安只有一個(gè)想法“他不能接近二殿下!絕對!”
“必安,是誰?”李承澤慵懶的聲音從屋里傳出。
范閑看著謝必安,沒有說話,謝必安緊皺著眉頭,一樣沒有出聲。
“謝必安?”李承澤又一句。
“…屬下在…”他不得不答。
“是范閑嗎?必安,讓他進(jìn)來?!?/p>
“…殿下!他!”謝必安是真的不放心范閑,他心思太重,真的單獨(dú)和二殿下在一起,他!他!他萬一做出什么,自己不能保證護(hù)殿下全身而退。
“讓他進(jìn)來。必安,聽話。”李承澤的聲音沾著幾分醉意。
“是…”謝必安咬咬牙還是讓開了路。
“二殿下?!狈堕e推門,門剛被推開,一股血腥氣息彌漫開,李承澤不禁皺了皺眉頭,卻沒說什么。
“小范大人這是?怎的深夜到訪,不知我這禁足是否合您的意呢?還是要來親自確定?不過,把自己搞成這個(gè)樣子,夜闖皇子寢宮,不知小范大人意欲何為呢?!崩畛袧蓻]有坐直身子,連眼睛都沒有睜開。
“我殺了皇帝?!狈堕e看著靠在秋千上的瘦削的人,平靜的說。
“哦?與我何干?”李承澤愣了一瞬,接著說。不再有別的動(dòng)作。他似乎想了想“那如今大慶的皇帝是?太子?”
“是?!狈堕e回。
“那不正好,如何又來找我?!?/p>
“我和太子談了個(gè)條件?!狈堕e的眼從未從李承澤身上移開半分。
“條件?與我何干?”李承澤揮了揮手“必安,送客。”
“是!”謝必安馬上進(jìn)來站在范閑前面一些的位置。
“我助太子奪得帝位,條件是二皇子李、承、澤?!狈堕e最后幾個(gè)字咬的清晰。
霎時(shí),李承澤,謝必安皆愣在原地,房間針落可聞。
突然,似乎是緩過神“范閑!你!”謝必安脖間青筋暴起,直接拔劍,直指范閑。
“必安,停手?!崩畛袧山K于是睜開了眼。似是自嘲般“小范大人不必如此折辱我…”謝必安并未收回劍。
“我從未想過折辱于你,承澤,我的心愿是你。我與太子的條件是你的自由,準(zhǔn)你做個(gè)閑散王爺,讀書作詩…”
此話一出,二人又是一愣,李承澤不敢輕信自己的耳朵“什么?!?/p>
范閑向前走了一步,此時(shí),他離謝必安的劍僅有分毫之距。謝必安也沒有抽回分毫。兩人僵持著。
“承澤…我只要你?!狈堕e開口。
“范閑,”李承澤幽幽開口,“我憑什么信你。別忘了,你也該姓李?!?/p>
范閑緊緊攥了拳,這些動(dòng)作被李承澤盡收眼底。
“承澤,你信我。我做的一切都是為了保護(hù)你?!狈堕e放低姿態(tài)。
“哈哈哈…”李承澤笑出聲,隨后沖著謝必安吩咐,“必安,你去門外。”
“……殿下…”謝必安不放心,劍也沒收,直到李承澤揮了揮手,表示不會(huì)有事,才收回劍,出門經(jīng)過范閑身邊,狠狠看了他一眼。
待屋里只剩下兩人后,李承澤并未起身,玩味的看著他。
范閑看著桌上一個(gè)未動(dòng)的糕點(diǎn),旁邊擺著不少酒壺,和一盤還有一大半的葡萄,便知道他又是沒有好好吃飯。
“殿下瘦了…”
“是啊,被禁足在這,自然日日寢食難安?!?/p>
“……”
“范閑,我困了。不想聽你再說些什么。沒意思。我也不信你。你走吧?!崩畛袧衫死瓎伪〉囊律溃€是沒有起身。
“……好,我走?!狈堕e應(yīng)了句,卻沒有退下,反而是走到秋千前,“但,太涼了,我抱殿下回榻上休息。”
但李承澤斜睨了他一眼,沒有動(dòng)作,也沒說話。
范閑剛伸出手,準(zhǔn)備俯身時(shí),李承澤伸腳抵在了他的肩膀“臟。”
范閑順勢抓住他白皙纖細(xì)的腳踝,冰涼,沒有任何溫度,即使自己體溫算不得高,也能清晰感受到手中的溫度低的嚇人。范閑皺了皺眉。
李承澤動(dòng)了動(dòng),掙不開,也不再掙,只是連裝都懶得裝,面無表情來了句“疼?!?/p>
即使知道自己根本沒有用力,范閑還是松開了手。他的手覆上自己的腰封,解開,然后是外衣,李承澤就這么看著,直到他只剩下里衣。
范閑再次伸手,李承澤也就著他抱著,他靠在范閑胸前。很輕,輕的有點(diǎn)離譜。平時(shí)就瘦,這會(huì)兒該是都能摸到骨頭了。范閑想著,也這么做了,他握住了他的胳膊…果然是一點(diǎn)肉都沒有…
他的體溫也很低,低到范閑感覺自己胸前都是冰涼一片。
“殿下…注意身體…”范閑忍不住開口。
范閑給李承澤蓋好被子,掖好被角。而自始至終,李承澤沒有睜眼。
“……”范閑在床前愣了一會(huì),說“殿下明天該高興。不知那時(shí)候,殿下是否能信我?!?/p>
“什么?”李承澤問。
而范閑不再說什么,在屋里待了一會(huì),穿戴好后,就走了。門外,謝必安站立不安。直到范閑推門出來。
范閑沖他伸出手,手中是一張寫滿了字的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