壓抑的環(huán)境,齒輪的轉(zhuǎn)動,是壓死駱駝的最后一根稻草。
天空淅淅瀝瀝的下著小雨,在那空曠的長廊上,傳著粗重的喘息聲,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伴隨著大門的打開,打破了這沉重的環(huán)境,走出來的是一位身著白衣的醫(yī)生,匆匆走過,又匆匆的走來,男人的嘴巴一張一合,似乎在說些什么。
終于,手術(shù)的大門又一次的打開,給予了男人又一次的希望。隨著一聲的啼哭,醫(yī)生的手中抱著一個嬰兒,快步走到男人面前,“恭喜!是一個男孩”可男人的表情似乎并沒有因為這句話而改變。只是朝著里面望。
“啊!”一生凄慘而又犀利的聲音,在那空曠的走廊上顯得一覽無余,而男人的表情似乎微微的發(fā)生了變化。
隨著手術(shù)門的關(guān)閉,似乎這一切都沒有發(fā)生。時間又過許久,又一聲啼哭隨之響起,但這次的出來似乎與上次的相見有了些許的變化。
“恭喜!是個千金。”
“那她呢?她怎么樣?”男人的聲音似乎帶著低吼而沉悶。
“她……”
男人似乎已經(jīng)想到了,但還是堅持問道,她不會有事的,對吧?你們在騙我,對嗎?
見男人如此?醫(yī)生便不再多說。
空氣的擠壓,兩面墻的碰撞,使男人的視覺暈頭轉(zhuǎn)向,后面千萬只無形的大手,在拖拽著,在拉扯著,向深淵走去……
“阿貍”一身清脆的聲音響起,將他從千萬只大手中拖拽回來,可那也只是轉(zhuǎn)瞬即逝。男人嘀咕道“你不要走。不要走”而在那廣闊的空間中,只有他的喃喃自語……男人站起身,低著頭,看著兩個在襁褓中包裹著的孩子,可憐他們剛出生就沒了母親,也可憐他們往后的生活就要缺失母愛。
一扇門,包裹著他與她的青春,包裹著她給他的禮物,也包含著最后的生與死之交淡如水……
時間飛逝,可男人還未從悲傷之中走出,兩個小孩還需嗷嗷待哺,只能用哭聲來表達出自己的不滿與希望男人重獲新生。
“兒子,你不為媽考慮,也要為孩子考慮,為自己考慮,你讓木銀如何在天上安寧呢?”
“木銀,木銀,木……”男人只是嘴里不斷呢喃細語道,好似瘋魔。
看到自己的兒子變?yōu)檫@樣,既恨鐵不成鋼,但更多的是擔(dān)心,更多的則是對孫子孫女的憐愛。
“你自己在這想想吧,我先帶著孩子們出去了?!?/p>
隨著大門的緊閉,房子一瞬間歸于平靜,但平靜而后的,則是低低的啜泣……
小貍,小貍,快醒醒
隨著一聲又一聲的輕吟,男人從睡夢中醒來,看見的是一襲白裙,眉清目秀的女人,而這女人并非是他人,而是他朝思暮想的木銀,也是孩子的母親。
可畫面并沒有維持多久,很快畫風(fēng)一轉(zhuǎn),來到了醫(yī)院,是第一次懷孕時的場景,一家人看到檢查報告單,開心的喜極而泣,擁抱在一起的畫面??煞N種畫面的襲來,好像給男人心里打上了重重的一拳。
正道男人回眸以前之事,但似乎老天與他開了一個巨大的玩笑。畫風(fēng)又一轉(zhuǎn),揭露了男人最不想看到的一幕——生產(chǎn)。只見護士急匆匆的走來,又急匆匆的走去。周圍的汗水,父母的徘徊,兒子的期待,都化為泡影,漸漸消散。隨著妻子的推出,只剩下蒼白著的臉,沒有一點聲息。男人崩潰了,這是他心中的逆鱗,也是最不想被他再一次的看到。
身體急速下墜,后方的大手又一次的向他襲來,將他拽入更深的深淵,下墜的過程中,一幅又一幅的場景漂浮而來,只為留下最后的辭別。
可即將落地的那一瞬間,一股無形的力量拖住他,是她……
夢醒了,依然歸于平靜。臉上的淚痕顯示著剛剛是真的。走進臥室,看著那笑容滿面的妻子,心中是說不出的五味雜陳。
“咔”一個暗格打開,里邊是一張紙,上面是妻子的字跡:小貍,如果當(dāng)你看到這封信的時候,我可能已經(jīng)不在了。但活著的人還要繼續(xù)活著,請你照顧好爸爸媽媽,還有我的一絲掛念——照顧好我們之間的結(jié)晶。
對啊,照顧好結(jié)晶。陽光照射進,風(fēng)吹散了男人的發(fā)尾,使男人心中的一絲陰霾被吹散??粗m花許久未澆水,但依然強撐,仿佛在說:不到最后一刻,你我乾坤未定。
是啊,一個墨蘭都懂得的道理,而我卻不懂,對啊,妻子給予了那么多,最后留下的一絲掛念,難道不是為了讓我去完成它嗎?是啊,世間紅塵皆是這樣,生離死別是常態(tài)。
生的還是要繼續(xù)生,而離開的不遺忘才是對她最大的安心。
房間空蕩蕩,男人似乎也想到了什么,便不再頹然,轉(zhuǎn)身,向著陽光,向著墨蘭,也向著自己心中的那份掛念與生活,行了一個標(biāo)準(zhǔn)的敬禮。
沒有聲音,也沒有回應(yīng),但他堅信,妻子就在他的身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