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一看著自己開出的三種手雷以及唐刀,整個人都有那么一瞬的恍惚,但大腦頃刻間恢復清醒,開始對進行定義。
三雷,震爆彈給鬼魂,煙霧給稻草,破片留給屠夫,而藥劑可以進行急救,至于唐刀,那把銳利的鋒刃則成為自己手上唯一一把足以與獵殺者抗爭的武器。
恰在此時,北門總算傳來了聲響,窸窸窣窣的聲響同輕微的敲門聲入耳,攔在問外的獵殺者身份已不言而喻,是那個遛達半天才終于達到戰(zhàn)場的稻草人。
楊一這次并未離開,他靜靜地望著北門,看著時間一秒秒減少,緩緩走至門旁,身體貼著墻壁,右手已搭在刀柄上,左手握著刀鞘。
那雙墨瞳死死釘著鐵門,時刻準備拔刀,他打算拿著這個看起來弱不禁風的稻草·最脆獵殺者·人來試試手,要知道射手一般都很脆,尤其是在對方是稻草而我方擁有靈鋼,況且這把靈鋼還擁有奇怪的符印給予他莫大的信心。
拿著武器,無論面對什么都能讓他安心,不知是因鮮血亦會是刃的凌厲,但他已然安心。
如他所寫,如他所言。
當執(zhí)起武器時,便不會對自己所向而猶豫。
這是他的信仰之一。
“di!”時間已到,鐵門被緩緩打開,依舊是銹叉映入眼中,隨之是一個大步子的一邁,稻草人整個身軀已進入房中。紐扣眼望著身前尚無一人的房間,正要繼續(xù)邁步,可一股寒意直沖腦門。
唐刀出鞘,于稻草人的側(cè)面上劃而過,刃光凌厲,將獵殺者當場一分為二。但楊一不打算停手,刃鋒得快橫出,稻草人被瞬間攔腰斬斷。
如楊一在腦海中模擬的一樣散裂開來,雙臂齊齊斷開,握不住銹銹蝕的鋼叉也拔不出腰間的左輪。
但他卻尚未死亡,全身的稻草窸窸蠕動,不斷攀向軀體重組起來,可此時未復原的他猶如一只被拔去毒牙的蛇,可以被獵人隨意宰割。
楊一一二話不說,提刀對他再次揮下,又砍了幾刀,看著地上破碎散落的稻草,少年無聲笑笑。
稻草人的紐扣眼貼在兩塊稻草上無法剝離,X形的“眼眸”死死注視著少年,其中的陰翳殺機似化作實質(zhì)。
楊一淡笑一聲,唐刀貫穿紐扣,兩只眼瞳被一一刺裂。他拾起地上的左輪,回身毅然走入西門,消失在輕微的關(guān)門聲中。
“?。孔屛铱纯催@是誰呀?咦,這不是獵殺者之一的英勇無畏、絕世無雙的稻草人嘛?怎么現(xiàn)在這么狼狽啦?還被人給分尸啦!
可真是嚇人,不!嚇鬼呀!”白色的身軀浮過大門,直接進入房間,哈哈大笑。
地上的稻草一陣蠕動,尚未恢復的軀體上浮現(xiàn)一張詭異的面龐,兩只紐扣眼迅速排列恢復,一張裂開的嘴無法閉合。
裂開皮膚,裂割開的稻草布滿面龐,猶若破碎一般,淡淡的人聲從中傳出:
“死丫頭,你真認為他能帶我們出去?『時焉』幾個都不見得可以,這個方法茲事體大,希望你可以斟酌。”
“稻草人,別那么擔憂嘛?反正出不去,咱們仨原本都不會死嘛!試一試吧!”鬼魂毫不在意地說:“不過啊,屠夫叔那里就不好辦嘍!那個死腦筋算是沒一點腦子,只會拿把刀框框亂砍?!?/p>
“額……其實他半邊腦子被我給崩了?!钡静萑巳跞蹰_口,氣勢有些不足。
“稻草人,你覺得很有趣嗎?
唉,是歲月蹉跎了你的心呢,還是感覺自己智冠五軍?話說,你有腦子嗎?
哦,原來沒有啊,那我和你聊什么呢?你且安心等復活CD吧,我先走啦!”
說完,不待稻草人回復,徑直飛向南方。
稻草人望著穿門而出的女孩不禁長嘆,自言自語著:“丫頭,你去做吧!我與林兄……永遠支持你?!?/p>
那兩墻之隔,是他們化作失焦者留于此地的禁錮,破不開,便出不去。
二號房大廳,這里的樣式和常規(guī)的莊園大廳并沒有多少區(qū)別,倒是中央的播放機更引人注目,但現(xiàn)在的楊一無暇關(guān)注,迅速搜索完,確認一無所獲后向下迅速移動。
我想去看看那一扇木門后的墳土,因為地圖上有些殘缺,當然,這不止唯一,明顯暴露出的較大殘缺的是十二房、十三房相交的地方,也就是地圖的左上角。
但念在屠夫與免疫物傷且高速的鬼魂在,只得望而止步。況且,已經(jīng)成為稻草的最弱獵殺者也可能會復活,他不太有信心可以卡(qia)好時間。
但這里就一樣了,是的,確實不一樣……
楊一站在五號路口處,看著不遠處剛剛走到五號雜物間的屠夫,目光微微凝起,眉頭也隨之蹙起。
但這個距離,尚且無妨。
但當他回身時,一抹白影從二號房大廳中鉆出,他看著頭發(fā)更長,指甲更長,移速更快的鬼魂又是一愣。
楊一:又?堵我?你們倆?要不要臉?還有,你,說你的呢鬼魂,你怎么還升級了?。?!給不給人活路?
好吧,盡管這也是來賭的。
楊一不做絲毫猶豫,直接閃向一旁的木門,拉開進入。老舊的木門理所應當?shù)匕l(fā)出吱呀的驚響,何況開門時,門開卡了一下,發(fā)出砰的巨響。
僅僅相距幾十米的鬼魂應聲而動。
楊一掃眼懸在上方的三分鐘倒計時,輕輕一笑。好在稻草人的三分追獵已過,不然進入位置共享,就只能祭出手雷了。
借助墻上昏暗的光線,快速打量完這個房間,隨著燭火的搖曳,目中的一切越發(fā)明亮。
這間房間擺放簡單,入門便可見到一口漆黑的棺材。它擺在正中央,占據(jù)著本就狹小的房間,一張灰白的照片貼在墻上,從她的面容和穿著可以輕易判斷出這就是鬼魂生前的樣子。
是一張……彩照??!
潔白的短裙,雙馬尾的元氣發(fā)型與精致的娃娃臉可以看得出這是一個活潑的少女。可如今的她卻化作一只驚悚的鬼魂。
腳下不再是光滑的地板,只有潮濕的土壤,圍繞這里的四方皆是沐浴潮濕且包裹的青苔的石磚。
四盞燭火一口棺,一張遺照空四壁。
這里不像是墳土,也不像是靈堂,既無貢品,也無墳包,只有那一口棺材同其中的尸身孤零零的待著。
而在觀察之時,一抹白影穿門而出。
她長發(fā)四散,全身浮現(xiàn)點點血紅,相比單一的浮鬼,現(xiàn)在的她更像一個索命的厲鬼,而不是一個漫無目的、四處飄蕩的“無害”小幽靈。
楊一靜靜看著女鬼,鬼魂張牙舞爪,但少年卻面色淡然。一雙眼眸落在她的面龐上,好似要越過那垂沉遮目的發(fā)絲望向那并不存在的雙眼。
“這里沒有監(jiān)控?!鄙倌觊_口道:“首先感謝您的信任。
可你為什么認為我能帶你們逃出去?我們素不相識,而且我尚未擁有詭靈子?!?/p>
“啊?看來你也不笨嘛?!迸⑿Φ溃曇舨凰旗`魂陰寒,更像那副照片上的活潑少女,她飄過自己的棺材湊到楊一臉前,仔細打量眼前這個面貌并不出眾的麥膚少年:“你好奇怪?!?/p>
“不止你一個這樣說了?!睏钜坏Φ溃骸拔也焕斫?,我們有什么不同?我們難道……不都是人嗎?”
“人?哪一個‘人’?”少女低喃一聲,她看向少年,恍然大悟地說道:“我明白了唉,我們的不同在哪里了?!?/p>
楊一皺眉思考,感覺有些奇怪,有一股陰冷落在他的身上,他注視著近在咫尺的女孩。楊一猛然一愣,他看著仍在減少的倒計時,怎么多了三分鐘?但他并未觸發(fā)獵殺時刻……怎么回事?
“peng!”一聲爆鳴驚起,緊接著是一道閃光,來自女孩的驚叫回蕩在狹小墳土中,帶著那一抹來自震爆彈的回響,回環(huán)往復。
她痛苦地捂著自己的左眼,片刻后,才緩緩松開,一行血水從中緩緩流淌,滴落在土壤上。而在精致的娃娃臉上,與空空如也的右眼對應的是一只靛青眼白的奇異眼瞳,蒼白的瞳孔將目光落在封閉的棺槨上。
而楊一已不見蹤影,且三分鐘已過,而余下的三分已無關(guān)緊要了。外面,有個大家伙在一直守著。
鬼魂緩緩飄出墳土,迎面撞上了一個高大的身影,血色巨斧也因之停下。
“林……叔……”鬼魂向后縮了縮,張口想要辯解,可一道血光破開空氣,把柄血色的剔骨刀在剎那間刺入靛青的眼眸,屠夫裹在布衣下的手一剜,一顆靛青的眼球給刃鋒帶出,銹蝕的刃鋒迎著蒼白瞳孔,毫不猶豫。
鬼魂癱倒在地,空洞的眼眶中已不再流淌鮮血,她如同一個失去光的孩子,無聲的待著。
“死疫?!蓖婪虻统梁裰氐穆曇粽鸪?,套著頭顱的鮮血頭罩低下,對著蒼白的瞳孔,一字一句,擲地有聲:“你不可能帶走我們?nèi)齻€中的任何一個,就算是在日復一日,年復一年的游戲中活著,也不會讓你攜走死亡。
我知道,我已違規(guī)使用了我的力量?!?/p>
“peng!”一腳踏在摔落地的眼球,怦然炸裂。
楊一的雙眼迅速適應了當前的黑暗,微火搖曳,照亮眼前的密室。
這里沒有什么古怪的東西,只有一臺木柜,一盞燭燈?;鸸庹谷m埃,映現(xiàn)青石磚上的符文,黃色的符文間存在幾抹血紅,勾勒出道符的圖案。
楊一走到木柜前,直接抽出,入目的是一張紙質(zhì)的黃符。它安靜地躺在柜中,卻如若長夜間的明燈,劃破漆黑的暮色,降至久違的光芒。
與之同在的,是另一張紙。
『名稱:煞符
作用:對所貼物品進行煞氣附魔,每次持續(xù)時間一小時,可更換目標,使用次數(shù)三?!?/p>
楊一退出密室,將遺照重新掛了回去,遮蓋通道。他環(huán)顧四周,鬼魂的身影已消失不見,也未在這里留下印記,至殘余著那一口棺材,尚未開啟。
木棺的棺蓋要比想象的沉上很多,楊一第一次試圖掀開,但卻紋絲不動。看著如夜中頑石的黑棺,他猛地一拍腦門,自語道:“c!都怪他們,弄得我以為開館就是直接開館了。”
他立馬改變位置,站在木棺的后方,雙手按住棺蓋,開始緩緩推動。在淺淺的噪聲下,木棺被完全打開,沉重的棺蓋靠在邊緣,將其中沉睡的少女展現(xiàn)。
慘白的膚色,散落的長發(fā),空洞的墨瞳,截斷的軀體,安詳?shù)拿嫒荩鋈サ纳倥?/p>
以及……脖間掛著的一枚鑰匙,蒼白的色彩如若骨骸。
楊一愣了愣,他只是看著這個早已失去生機的尸體,輕嘆一聲。最終取下那一枚類似骨質(zhì)的鑰匙,將它與之前的天地人三個鑰匙一同放在一起。
他卻并沒有急著走,墨色的眼瞳仍然注視著她,目光有抹茫然,但更多的是決然,這么眼中的色彩沖垮淺薄的茫然,化作堅毅的目光。
“你想出去……是吧!不對,是你們……但他們并不愿,所以稻草人選擇了我,他也承認了我?!?/p>
楊一取出那把從稻草人那里帶來的左輪,他打開彈匣,緩緩退出一顆顆子彈他握著八發(fā)子彈,放在手上掂了掂。做完這個不明所以的動作后,他猛然大笑起來,舉起左輪對向木門 。
“哈哈哈哈哈!我或許應當在迷茫中為自己尋找一個方向,不是嗎?
安然下沒有奇跡,我應當給自己一些壓力,就像我筆下那一位一往無前的賭徒!”
“peng!”一聲槍響貫穿木門,破裂的木片崩落一地。
……
“怎么,開始慌亂了,死疫?你別太激動,我們的交易,不,威脅尚在?!表n歸子笑道。
“他會把『魂』引過來的!為什么!為什么!老不死!里面為什么會有那三個東西!”
“這你就要問別人了!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