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兒子不是我親生的,是我在公司樓下?lián)斓降模湍敲幢环旁诹斯緲窍?,送他到公司樓下的人只留下了一張紙條,不得好死。”
“大家都認為那是誰欠的情債,不過也都無所謂了,畢竟在現(xiàn)在這個世界,一個小孩很難長大,更何況,那種顏色產(chǎn)業(yè)猖獗,畢竟越亂的世道,就會有更多亂的東西出來?!?/p>
“所以當時,我們都認定那可能就是公司里的誰,去了那種地方,或者是強了一個普通女子,我們除了厭惡那人,再給予一些鄙夷,也沒有別的要做的,當時工作也緊張,我們是研發(fā)基因藥劑的,當時甚至有人提出要不撿會來當實驗品,不過因為太小了懶得養(yǎng)被拒絕了?!?/p>
“恐怖吧,我們見到嬰兒居然會有把他拿來當實驗品的想法,我們是多瘋啊。”
他說著,眼里有著一種很深的畏懼,“日落后的城市非常不安全,所以日落就是我們的下班時間,那天,我特意留在最后,撿走了他?!?/p>
“我覺得我不是什么善良的人,但就是不知道為什么,突然就發(fā)了一次善心,然后就這樣了?!?/p>
“我拿的是死工資,不過養(yǎng)我和他還不算多難,本來以為我也可以就這么當爸爸了,但天不如人意啊?!?/p>
他停在一扇門前,從包里拿出鑰匙,小心的開了門,從我的視角,第一眼看到的就是一個很大的毛絨熊,我應該可以整個躺在里面。
他好像也看著我,跟著我的目光看向那個熊,“那個熊,還是我研發(fā)了一種新的藥劑,可以快速提升速度的藥劑,然后用得的獎金買的,那種藥劑一直在改善和進化,現(xiàn)在應該可以使人一秒內(nèi)快速移動10米以上。”
好巧,那個藥劑應該就是老師說的,兵團與他的公司還有這種關系,也怪不得清理他也需要兵團出手。
“他很喜歡那個熊,每次看到他都是在熊的附近,有時還會直接睡在熊的身上?!彼劾餄M是回憶與懷念,可那個熊已經(jīng)布滿了灰塵,是還沒有走出嗎?還是不愿破壞兒子的痕跡?
他走進了屋子,打開了床前的一盞臺燈,暖黃色的臺燈使得這間小屋產(chǎn)生了一種溫馨之感,但又與門外的灰暗格格不入。
他打開了高處的一個柜子,拿出了一盒牛奶。
真的太玄幻了,牛奶,我在兵營沒見過,之前孤兒院也沒見過,還是在上一次刺殺時看見那些上層人的孩子喝過。
“本來是給我兒子喝的,不過給你喝也不算浪費?!彼氖滞兄呛信D掏A粼诹宋颐媲?,要拿嗎?
“算了”,他看我遲遲不拿,把牛奶放到了桌子上,又翻出一包面包,“一會兒你走的時候記得帶上,別的東西留給我兒子,他萬一可以回來還有的吃?!?/p>
“你是不是覺得我這人還算可以???不這么覺得也正常,因為我這人真的很爛。”
他開始自說自話了,他好像并沒有邀請我進門,也不需要回答,他或許只是想對著人說話。
“現(xiàn)在可以在公司呆著的人沒一個正常的,這個城市,乃至這個世界已經(jīng)混亂了,我維護不了任何,也拯救不了任何,所以我也很絕望啊?!?/p>
他就這么躺在了床上,灰塵在燈光下飛舞著,他又有多久沒睡過一個好覺了呢?或者是從來就沒有安心過。
“我兒子大概是1年前死的,他的尸體我沒看見,但他活不了。是被公司的人帶走的,他們也沒想到我可以撫養(yǎng)那個孩子長大,所以他們把孩子帶走了,帶去了總部,作為實驗品?!?/p>
“你現(xiàn)在可以殺我了。”
他說的很突然,以至于我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話題跳轉的很快,他分明還,沒有講完他兒子。
“你是第一次來這個城市吧?我雖然不知道其他城市是怎樣,但這里絕對不正常。街上但凡正常一點的人類都被我們拉去做實驗了,而那些病弱的,他們要是不礙事都還好,不過有時候會出現(xiàn)實驗品短缺,他們就不得不‘礙事’一下了?!?/p>
“你從這個城市也有一段時間了吧?除了我之外,有看到其他人嗎?再除開你們的人。”
“這里就是一片巨大的試驗田啊……”他感慨地說著,“就連我們這些公司里面的人也是實驗品?!?/p>
“你其實比一般孩子懂得多一些吧,不過他們派你過來確實很正確,只是不知道他們需不需要這些情報,畢竟他們是一伙的吧。”
“我有露出什么很致命的破綻嗎?”我問道。
“沒有,你裝的很好,但是你不了解這座城市,不會有父親帶著孩子來這座城市,因為這里的惡臭味傳播了很遠,也正因此,很多交易會在這里發(fā)生?!?/p>
“還有你說的那伙人,是殺手組織?還是雇傭兵團?或者是某個人的私人部隊?正常的商人也不會像這樣出行,更不會把孩子送到這里。所以啊,你絕對不會只是普通的流浪孩子,是來殺我的嗎?”
“歸根結底是我對這里的了解太少了,是我疏忽了,要打一場嗎?”
他睜眼看著我,“為什么這么說?”
“用最公平的方法決定生死,不好嗎?”
“不必了,我手下殺的孩子已經(jīng)夠多了,我也該去死了?!?/p>
“你還沒有講完。”
“講什么?”
“你的兒子,他后來怎么樣了?”
“沒有后來,他不會有后來了。他和絕大多數(shù)的孩子一樣,被送去當做實驗品了,他沒有未來了。我也抓過孩子,公司一向很殘暴,如果有父母的,就趁著父母離開時抓,如果找不到那個時機,就直接一起抓走,兒童的價值比一個成年人多,但是實驗品也可以分高低貴賤,反正都是研究,誰都可以?!?/p>
“所以你現(xiàn)在求死?”
“我是一個罪人啊,但現(xiàn)在活著的又有幾個不是罪人呢?你這么大的孩子都要殺人了,這個世界又有什么希望呢?殺了我吧,我活著也很累,我不知道我經(jīng)手的哪份樣品就是我兒子,我也不知道我兒子的靈魂能不能找到回家的路,或者連靈魂也不復存在,這種煎熬的生活我并不想過了,所以我把那些比較成熟的,又比較機密的藥劑偷了出來,其實我也沒干什么,就是都注射給了我自己”他說著,露出手臂上的針孔,“公司要拿回藥劑,所以我留了幾支,就是我之前說的可以提升速度的,讓我拿到獎金的,你們的人應該找到它了,然后在去公司的路上了,你也該殺我了?!?/p>
我沉默著,走進房間,從衣服里摸出一把匕首,他閉上了眼睛,一刀致命。
他大抵是解脫了吧?不用再過著提心吊膽的生活了,是好事嗎?我做不了評價。
只是,我這第一戰(zhàn),算不上成功,也算不上失敗。
猶豫著,我還是拿走了桌子上的面包和牛奶,“謝謝,愿你的兒子可以平安無事,愿他有光明美好的未來,愿他可以涅槃?!?/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