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至深秋,秋風瑟瑟,萬籟俱寂,茂密的樹林只剩光禿禿的樹干,鳥類已經(jīng)遷徙到溫暖的地方,柳溪兒等人騎馬漫步其中。
苗楓感受到柳溪兒這一路上都懨懨的,也不和自己說話,等到休息的時候,看她說要自己一個走走就跟了過去。
走了一會,柳溪兒停下來微微側頭看著苗楓,身后的發(fā)被風拂起,襯得她的背影多了幾分蕭條。
柳溪兒平淡的聲音響起“我祖母那日和你說了什么”
苗楓看著她,腦海里回憶起祖母的話。
兩鬢斑白的老人,坐在院中,臉上是慈祥的笑,眼里帶著一絲審視,溫和的說“我怎么看著你有點眼熟”
苗楓抱拳說 “家父苗青山,家母歐陽雪,晚輩小時候隨家父拜見過您”
“他們兩個啊,他們兩個都好吧”
苗楓輕輕點頭“他們都很好”
“你過來我看看,你們小時候玩過家家,你還說要娶溪兒當媳婦,后來溪兒去了龍炎國,你也隨你父母回了苗疆,我本以為你們兩個應當是有緣無分的,沒想到,兜兜轉轉竟還是你們兩個在一起了”
苗楓輕輕摩挲著指腹,眼底的情緒復雜,低聲“是啊,兜兜轉轉”
“這五年是你陪著溪兒嗎”
“是”青年的聲音溫柔繾綣,仿佛想到什么開心的事,忍不住讓人側目。
老婦人抬頭,青年眉目如畫,背影挺拔,周身氣質非凡,對待自己也恭恭敬敬,對待孫女,這些日子以來的觀察和孫女的態(tài)度,自己的心里也大概有了底。
心里的事終于可以塵埃落地,身體里撐著的信念漸漸消失,知道孫女有了人陪伴她,不會是孤苦伶仃一人,不會是一個可憐的人兒。她頭發(fā)驟然變得全白,朝他揮揮手,知道自己的生命在流逝,不想看到溪兒為自己傷心的樣子,語氣催促道“你們是今日走吧,快走吧”
身為醫(yī)者,苗楓自然看出祖母的不對勁,所謂“望、紋、問、切”,厲害的醫(yī)者僅僅通過一次照面就可以瞧出個大概,知道有一種人已經(jīng)油盡燈枯,卻能憑著堅強的意志和信念再活個三年五載,但是一旦心里的意志和信念消失,便會在短短幾天內(nèi)死去。
他小時候也聽說過祖母的事跡,一生要強,巾幗不讓須眉,眼里容不得沙子。知道她不想讓溪兒看見她的病態(tài),也不想看到溪兒傷心的樣子。
他默默的退出院子,帶著溪兒離開。
回憶停止,現(xiàn)實里看著溪兒,不知該不該說出來,思索良久,抬手輕輕摸著她柔軟的發(fā)頂,嘆息“祖母說,溪兒,不要回頭,向前看”
眼淚決堤而下,柳溪兒“哇”一聲哭出來,對著他,邊哭邊擦眼淚,抽抽噎噎的說“你騙人,祖母才不會這樣說”
柳溪兒也許沒有發(fā)現(xiàn),她越來越孩子氣了,會在苗楓面前哭,會對他發(fā)脾氣,偶爾也會撒嬌。苗楓對此很開心,但現(xiàn)在不是開心的時候。
他雙手捧著她的小臉,心疼的擦著她臉上的淚水,盯著她還在流淚的眼睛,一字一頓“溪兒,這是祖母希望的,也是我希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