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夏秋冬、四季更替,一年多的時間徹底磨平了我的棱角。我變得順從,麻木,對任何事都不再期待。在這期間,沒有任何人來看過我,我的至親、好友都沒有更別說他了……
這天是我在這里呆的最后一天,他們把我綁在椅子上,像之前那樣。舉著溫簡安的照片問我,還喜不喜歡。這次,我只是淡淡地說“不喜歡,
他只是我哥……”
說實話,現(xiàn)在看到他的照片我會下意識的害怕和緊張。生怕因為他再被打。
這次,他們很滿意。其中一個人笑著說“看吧,你也堅持不了多久?!蔽覜]理,畢竟他說的沒錯。
在走之前,我洗了這一年來第一次熱水澡,也吃了在這里最好的一頓飯。他們和我交代了要求:不能透露在這里的任何事情。
我早都不是當(dāng)初倔強的“驢”,我不會再對任何人反抗。麻木地點著頭,麻木的走出了這個折磨了我一年多的煉獄。
踏出去的那一刻,沒有想象中的輕松和高興。疲憊的抬眼,看見了昔日的至親。爸爸媽媽笑著走到我跟前,看見我的樣子都愣住了。
母親哽咽地開口“小然啊……你…怎么瘦了這么多?”她顫著手想要摸我的臉,被我下意識躲開。母親眼睛紅了,不知該如何開口。
父親嘆著氣說“小然啊,是我們……對不起你”
其實我早就沒感覺了,換做之前我會大哭大鬧,訴說自己的痛苦和絕望?,F(xiàn)在,我只是淡淡開口“本來就是我的錯,是我厚顏無恥,自作孽而已?!?/p>
沒人在說話,母親瞪大眼睛,不可置信的看著我。父親沒說話,一口一口的抽著煙。
回到家,我看見了坐在沙發(fā)上嬉笑打鬧的溫簡安和何淼淼??吹剿麄?,我生理性感到惡心。捂著嘴,難受的退出門外。
何淼淼看見我,故作關(guān)心地走過來,想要拉我的手,被我猛的躲開。她委屈的說“對不起啊,小然。我只是看到你太高興了……”
溫簡安溫柔的安慰何淼淼,轉(zhuǎn)頭,我只看到了一雙冷淡到極點的眼神。他原本想開口說什么,卻瞪大眼睛,愣在原地。
半晌,他才艱難開口“你,怎么瘦了這么多?”對于遲來的關(guān)心,我心里想的是惡心。但嘴上卻說“沒好好吃飯而已?!?/p>
他本想再說些什么,我卻直接繞過他,上了樓。他們對于我的巨大改變皆是一愣。沒人知道他這一年來在到底經(jīng)歷了什么??赡芩麄冊趹c幸,我終于成了一個“正常人”。
回到自己的房間,大概是太久沒人打掃,家具什么的都落了灰。我并不在意,坐在床上發(fā)呆。雖然臟,但比起以前他住的地方要好很多。
環(huán)顧四周,竟覺得有些陌生。床頭柜上擺著一個相框。我擦去表面的灰塵,上面是一家四口的照片。靜了一會兒,毫不猶豫將它摔碎。撿起碎渣里的照片撕成碎片。
過會兒,我抹了把臉,才意識到自己竟然哭了。許是太久沒哭過,都有些生疏,不知道該如何換氣。
這時,母親敲了敲門,語氣溫和地說“小然啊,吃飯了,快下來?!痹臼遣幌肴サ?,但順從慣了,腿不聽使喚下了樓。
看見溫簡安他們,我抿著唇,坐在離他最遠(yuǎn)的地方。如果像以前,我絕對會黏在他跟前的。
母親瘋狂給我夾著菜,嘴里說這多吃些的話語。其實在戒同所呆久后,我就對吃飯不感興趣了。但因為在戒同所,吃不完飯會挨打。我便害怕地端著碗吃,就算撐了也不停的往嘴里塞。
他們都看呆了,震驚的說不出話。只有何淼淼嫌惡的瞪著我。
吃完飯,我洗了自己的碗,一句話都不說,上了樓。母親心里不是滋味,問“小然自從回來后,就變得很奇怪。雖然比以前聽話了很多,但總感覺哪里不對?!?/p>
溫簡安吃著飯,冷不丁的說“媽,你就別再操心了。你看他剛才,不吃的挺多的嘛。一看就是裝出來的,想要你們多偏愛他一點。”
這話冷的厲害,連父親都有些看不下去。放下筷子說“小然畢竟是你親弟弟,你再怎么厭惡他也不能詆毀他!”
房間里,我縮在角落,擺弄著超大號熊娃娃。腳邊還有這沒有清理的碎渣。
我開口問它“你和我一樣,也被拋棄了。
咱們都是可憐人,不過咱倆在一塊就不孤單了?!?/p>
剛吃的太多,有些反胃。我跑進(jìn)廁所,將吃的飯吐的一干二凈。我沉默的走了出來,不知不覺又哭了出來。
沒關(guān)系的,我還有它陪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