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微生堇茗徹底清醒過來時,已是過了一天一夜。
辰時,房間里沒有什么光線,只能清晰地聽見外面淅淅瀝瀝的雨聲。
草木的清香溢滿了整個屋子。
九城是一座名副其實的“雨城”,一年之中少有晴天,大多數(shù)的日子里會被雨霧蒙上一層陰影,那種久久不見陽光的日子,如同人的心情,陰陰沉沉的。
長時間生活在這種氛圍之下,真的會被壓抑出病來的。
她倚在床上嘆了口氣。
她還是想念前幾天陽光灑滿九城的日子,可是這樣的日子如白駒過隙,片刻匆匆。
只能留下讓人懷念曾經(jīng)。
她揉了揉眼,眼神中帶著些許疲憊,少了幾分平日里慣常的冷氣和桀驁。
變化挺大。
她本不是那種刻板嚴厲的人,雖然見過她真人的在極少數(shù),僅有幾個親信。但外界盛傳,微生少家主不茍言笑,是個一板一眼的木頭人,是子衿公子的傀儡。
子衿公子就是葉曲闌,也是她的義兄,她最尊敬的兄長。
家族之人以及外界人只知微生氏代家主姓葉,都尊稱強者,為世人口中的子衿公子。
她卻是知道他的名字的,于那些話,她只是覺得好笑罷了,畢竟人們衣食富足的日子多了,八卦之心熊熊燃燒。而他們這些上位者,則是最好的議論對象。而她對于這些風輕云淡的掃過,它們都沒曾在她的生命里留下傷口。
也許,只留下了些許痕跡罷了。
微生堇茗起身穿衣時,從木質(zhì)衣櫥中捏起一件淺綠色的長棉衣,動作麻利的往身上套。
她這些年受葉曲闌感染也愛上了這種輕柔雅致的衣服,跟古裝很是類似,卻是少了些繁瑣。
許是愛屋及烏吧。在加上微生氏原本就是幾百年的老家族,這些年因為時代壟斷在新生科技,人人喜愛西裝之類服裝。但自從四年前葉曲闌以一己之力穩(wěn)住微生家族嫡系掌權之道,手段雷厲風行的制止了那場差點兒傾覆家族的內(nèi)亂家族中便興起了模仿葉卿的范兒——錦袍白簪。微生氏再次推行古制,只要不是動武之人皆襲錦袍,在鳳都乃至華夏獨樹一幟,人人得以唏噓:
子衿公子是天縱之才。
幾天的時間搞定微生家族內(nèi)部對他掌握大權的異議,并帶領微生家族更上一層樓,這種能力,可不是誰都能有的。更何況他完全可以奪得整個微生氏,但他卻清白如斯,只為報答當年之恩情。這份大度也值得難能可貴。
他是旁人眼中高貴不可褻瀆的神祗,卻與她共同度過了四年。想到這兒,微生堇茗唇角微微勾起,帶著一股匪氣,心情也隨之帶了幾分愉悅。
手指收領口時,她動作一頓,下意識地摸向自己的脖子,那里沒了往常慣有的綿柔觸感。她的眼神迅速的冷了下去,神色間多了幾分焦急。
那條鑲著羊脂白玉髓的古樸項鏈,名曰歲月之光,是葉曲闌送與她的十五歲生辰禮物。
到哪兒去了。
她匆忙在床際之間翻找,若是有人在這里,一定能看出她的失態(tài)。
床際,沒有!
地面,沒有!
案桌,沒有!
角落,沒有!
到處都沒有蹤跡....
微生堇茗有些崩潰的蹲在地上,全然不見平日里的蕭疏清舉,她抱住膝蓋...
明明記得項鏈掛在她的脖子上的,實在想不出何時丟了。
只要是葉曲闌給她的東西,她都如視珍寶。更何況,那條素玉鏈還是他們二人唯有的“信物”——
她有一條,他也有一條。
不過她不清楚他知不知道她對他深沉的暗戀??芍懒?,又會有什么想法呢。
雖說葉曲闌對她極好,但是對于他,她是不會褻瀆的,也只會暗暗愛戀。
可憐的某人,他始終不清楚,女孩對于他那淡淡的疏離是因為他與身俱來的矜貴通透的氣質(zhì),宛若仙祗,讓她不敢褻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