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哀家知你有心。雖則已有醫(yī)治時疫的方子,但時疫還未清,這金佛手你遣人送來便是,怎的還親自送過來了。”太后看著擺在一旁的金佛手說道。
姚金鈴心中想著,太后在后宮耳聰目明,既然瞞不過她,不如就讓她親自出手。
她輕啜了一口茶,然后含笑開口:“臣妾此來,實為富察貴人一事。”
“何事?”
姚金鈴并未直接提到富察貴人,只說著:“自皇上登基后,宮中皇子寥寥,弘時資質(zhì)魯鈍,弘歷雖聰慧卻不得皇上寵愛,弘晝體弱多病、性情頑劣,且三人生母均為漢人?;噬险?dāng)盛年,不少家族都想送人進(jìn)宮來博一絲希望?!?/p>
“富察貴人雖非出身沙濟一支,卻是富察一族送入宮中,用來博那未知的希望的。若富察貴人真的生下皇子,本宮日后依舊是圣母皇太后,青櫻可就當(dāng)不成下一任皇后了。”
“臣妾也不是不讓富察貴人生,只是要晚上幾年罷了?!?/p>
太后垂眸沉思,弘歷還未長成,若真被富察貴人生下皇子,下任皇后必出自富察家無疑。
“皇后有何打算?”
姚金鈴淡然笑道:“這段時日因著時疫一事,各宮都緊閉宮門。臣妾打算下個月在景仁宮舉辦一場賞花宴,好讓妃嬪們都能放松一下。”
太后微微點頭,轉(zhuǎn)而問道:“春日里,牲畜易躁傷人。齊妃所送松子是否仍在你宮中?”
“在的,母后放心,臣妾會派人妥善照料”
從慈寧宮出來,姚金鈴心中愉悅,有太后在,富察貴人一事無需她親自動手。
茭蘆館中,沈眉莊睡醒一覺精神大振,感覺身體也好了許多。
她心中知曉自己怕是大限已至,,急切地呼喚:“采月、采星,速去碎玉軒請嬛妹妹過來,快!”
采月應(yīng)了一聲,轉(zhuǎn)身便往碎玉軒去了。
她剛跑進(jìn)碎玉軒,便見甄嬛正坐在廊下和毓常在說話,匆忙行禮后,急切地說:“莞貴人,小主醒來了,小主讓奴婢請您過去?!?/p>
甄嬛聽聞沈眉莊醒來了,還未來得及高興,便突感心慌,連忙起身隨采月往茭蘆館。
“眉姐姐,眉姐姐?!闭鐙秩诉€在門外,聲音就已傳進(jìn)了屋內(nèi)。
沈眉莊正伏在小桌子上寫著家書,聽見甄嬛的聲音,不禁笑了起來。
甄嬛進(jìn)到屋內(nèi),見沈眉莊正在寫信,便坐到床邊,責(zé)怪道:“剛醒來便寫信,難道不能等到身體康復(fù)再寫嗎?什么要緊的事,也值得你剛醒過來就要寫下?”
沈眉莊并未停筆,頭也不抬地說道:“你且先坐一坐,待我寫完這封家書,還有話與你談?!?/p>
這封家書寫得厚厚一疊,沈眉莊用去了整整六張信紙。
采星待墨跡干透,將信紙折好裝入信封,信封被撐得鼓鼓囊囊。
采月讓宮女端來銅盆,準(zhǔn)備伺候沈眉莊洗手。
甄嬛伸手將銅盆里的帕子擰干,細(xì)細(xì)地替沈眉莊擦著手,抬頭問道:“眉姐姐,你有什么話要與我說?”
沈眉莊疲軟地靠在身后的軟墊上,寫那封家書仿佛耗費了她不少精神。
她的目光定定地看著甄嬛,微微笑道:“宮中除了我,你交好的嬪妃并不多,毓常在還是小孩子心性,也就只有陵容能與你互相扶持了。幸好,皇后娘娘很喜歡你,必不會讓人欺負(fù)你?!?/p>
“我宮中的敬嬪娘娘是個和善人,你可以與她多多交好。我那封家書,你記得替我送回家中,采星和采月就托付給你了?!?/p>
甄嬛聽出沈眉莊仿佛在交代后事,心中愈發(fā)慌亂。她緊握沈眉莊的手,嘴角勉強扯出一絲笑容:“眉姐姐,何出此言?有溫太醫(yī)和許太醫(yī)在,不會有事的?!?/p>
她轉(zhuǎn)頭呼喚:“速請兩位太醫(yī)過來?!?/p>
沈眉莊感覺到自己身上的生機正在漸漸流失,輕咳一聲,繼續(xù)說道:“你來之前,許太醫(yī)已經(jīng)來過了。許太醫(yī)說我已是油盡燈枯之勢,現(xiàn)在只是回光返照罷了。”
“溫太醫(yī)呢?”
采月忍著眼淚,哽咽道:“溫太醫(yī)一大早就隨著院判去了怡親王府上,并不在太醫(yī)院內(nèi)?!?/p>
候在一旁的浣碧忍不住落淚,她悄悄轉(zhuǎn)過身,將淚水擦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