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黎把手機還給林悉,“我爸說車出了點問題,正在維修店,讓我先打車回家?!?/p>
林悉把手機放進校服外套兜里,對蘇黎說:“那你注意安全,明天見?!?/p>
“明天見。”蘇黎走出小店,沖林悉揮揮手。
遠處傳來警笛聲,店外不少人在吵嚷著什么。
林悉沒太在意,照常往家的方向走去。
拐過一個十字路口,她抬頭看去,濃煙從居民區(qū)中飄出,似乎就是自己家附近。
她莫名的有些心慌,正準備加快些腳步,一個年輕男人攔在她面前,“有空嗎?”
是許安,從初二開始一直騷擾林悉的學長,比林悉大四歲。
“有事嗎?”她很不耐煩,眉頭輕輕蹙起。
許安從兜里摸了根煙,不緊不慢地點上,放到嘴邊輕啜一口,像是十分享受地瞇了瞇眼,“這么著急?”
說完,也不知道抽的哪門子瘋,他低頭悶笑幾聲,把剛點燃的煙扔在地上,用粘了一圈灰塵的運動鞋在上面摩擦幾下,“滾吧?!闭f完,走到林悉身側,拍拍她的肩膀。
她努力抑制住自己想嘔吐的沖動,側身甩掉沾滿煙味的手,朝家跑去。
樓下除了兩輛消防車外還停著救護車和警車。
兩人抬著擔架從單元門跑出來,林悉還沒來得及看清,擔架上的人就被送上救護車。
樓內撤出的居民漸漸緩過神,開始小聲交談。
林悉覺得頭有點暈,像是意識被抽離一般,她的身體向前栽倒。
睜開眼時,她正躺在柔軟的床上,轉過頭看去,紀初半張臉埋在被子里,睡得很香。
她伸手撥開擋在她眼睛上的長發(fā),紀初毫無反應。
確認她不會輕易被吵醒,林悉輕手輕腳下了床,沒有開燈,憑著印象走到臥室獨立的洗手間門口。
她兩只手抓著門把手慢慢向下壓,沒有發(fā)出一點聲音。
漂亮!林悉在心里說。
走進衛(wèi)生間,把門輕輕靠上,她又伸出手在墻壁上摸索著尋找開關。
摸到開關后,她一只手按住開關上端,另一只手輕輕向下按,依舊沒有發(fā)出聲音,但是門外的燈亮了。
這破開關誰設計的,神經病吧!
門外穿來拖鞋的踢踏聲,紀初拉開門,看著林悉愣了好一會,問:“你怎么不開燈,黢黑的。”
“……”林悉現(xiàn)在非常尷尬,恨不得把紀初敲暈扔回去。
紀初撓撓頭,“你還沒醒嗎?”
“醒了?!绷窒と鐚嵒卮?。
“那就好?!奔o初邊說邊抓抓頭發(fā),看樣子是打結了。
林悉趕緊遞了把梳子給她。
紀初照著鏡子梳頭,動作突然頓了一下,“現(xiàn)在幾點了?”
林悉低頭看了眼手機,“零點十四?!?/p>
“那不妙了,有鬼。”
“啊?”
“你不知道啊,那就沒有了。”紀初有些失望地放下梳子,出門走回床邊,直挺挺拍在床上。
林悉這才反應過來,她說的應該是半夜對著鏡子梳頭會有鬼的事。
她的記憶里自己從沒見過這樣的紀初,竟然覺得有點……可愛?
懶得找開關了,林悉干脆在黑暗里呼嚕嚕洗了把冷水臉,用手抹掉臉上多余的水珠。
還沾著水滴的巴掌拍在那個該死的開關上,臥室燈應聲熄滅。
摸黑走回床邊,正準備躺下時林悉注意到門縫透進來絲絲光亮。
她努力忽視掉這一點,鉆回被窩,靠在紀初背后長出了一口氣。
空調吹了半宿,房間里的空氣冰涼干燥,林悉臉上還沾著殘留的水漬,額頭被涼氣激得一陣陣刺痛,思維隨著疼痛逐漸發(fā)散。
林悉還在上小學的一天傍晚,寫完作業(yè)在小區(qū)里瘋跑的她看到紀初蹲在單元門外,身上穿著藍白相間的校服,很單薄,馬上要隨風而去的樣子。
雖然她沒什么表情,但林悉遠遠看著,就是覺得她很難過。
林悉在透明塑料袋里翻找了一會,拿出最貴的蘋果棒棒糖,又咬又撕地拆開包裝,把塑料皮扔回口袋,滿意地看了一眼晶瑩剔透的糖球。
她小跑著,路過好幾扇單元門,停在紀初面前,有些氣喘,“紀,紀初姐姐,吃糖,別不開心。”
說著,她舉起棒棒糖,卻發(fā)現(xiàn)上面粘了些灰塵。
紀初絲毫沒有嫌棄,輕輕吹了一下就放進嘴里,“好吃。”
“姐姐為什么不回家?”小林悉問。
紀初把棒棒糖拿在手里,看著遠處的虛空,“因為家里沒有姐姐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