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從床上坐起來,抓了抓亂成一團的金發(fā),沖卡倫露出燦爛的笑容:“你能講英語嗎?我聽不懂,或者如果你會中文也行?!?/p>
卡倫一張臉憋得通紅,惡狠狠地瞪了敖子逸一會兒,改用流利的英文問:“你是Evan什么人?弟弟?情人?”
“Evan是誰?”敖子逸睜大眼睛。
“這里是Evan的畫室!你居然連她的名字都不知道!”卡倫簡直要崩潰了,一把抓住敖子逸的襯衫衣領(lǐng),把他拎了起來,“把她叫出來,我有話要問她!”
敖子逸盯著卡倫茶色的眼睛看了一會兒,居然明白了,哦,他說的是不是那個女畫家?敖子逸馬上嚴肅起來,點點頭:“我知道了,你是不是找我?guī)煾???
“師傅?”?
“對,我姑且算是她的徒弟吧,前段時間她什么都沒說就走了,把這個畫室留給我用。我不知道她現(xiàn)在在哪兒,你如果要找她的話,最好去別的地方問問?!?
敖子逸顛三倒四地解釋了半天,抬頭一看,發(fā)現(xiàn)那兩個人根本沒在聽。他們不約而同地盯著敖子逸左手中指的戒指,連表情都凝固了——仿佛那是一只能威脅到宇宙和平的核彈發(fā)射器。
“這個……”?
“這個?”?敖子逸順著他的視線,舉起自己的左手,“哦,這是女畫家……不,是Evan留給我的?!?/p>
“留給你……”
“對啊,而且她還寫了一封信,信上神神道道的,說什么戴上這枚戒指就不能得到幸福,還會孤獨終老,聽得我瘆得慌。”
敖子逸聳了聳肩膀,無所謂地說,“你們找我?guī)煾蹈墒裁??是她的朋友嗎??/p>
卡倫不吱聲,從看到那枚戒指開始,他的臉上就充滿了絕望。還是司機反應(yīng)快,無聲地往前走了一步,低聲說“先生,既然Evan走了,是否……”
“不可能!”卡倫從胸膛深處忽然發(fā)出一聲怒吼,他猛地往前躥了兩步,再次揪住敖子逸的衣領(lǐng)。
敖子逸慌張地直擺手,結(jié)結(jié)巴巴地說:“你……你放手!再不放手我報警了!”
“給我看你的畫!”卡倫雙目雪亮,仿佛有火星從里面飛濺出來,“我不相信她把戒指傳給了你,給我看你的畫!”
敖子逸心想這哪兒來的神經(jīng)病啊,不僅私闖民宅,還非要逼他把畫拿出來??煽▊惸樕系谋砬榘阉@住了,那不是開玩笑的眼神,他是真的在用所有的理智來約束自己的怒氣,不讓自己一拳砸在敖子逸的臉上。
敖子逸與他視線相撞,僅存的睡意蕩然無存。他掰開卡倫揪著自己衣領(lǐng)的手,整理了一下服裝,然后平靜地說:
“你們?nèi)タ蛷d坐,我把畫拿過來?!?/p>
卡倫翻看著敖子逸的速寫本,一開始還有點兒驚訝,后來連表情都從臉上消失,變成了讀不懂的一片空白。
選擇留在意大利之后,平心而論,敖子逸并沒有做出和想像中相符的努力。他每天睡覺睡到自然醒,提著畫板去外面的廣場畫畫,完全不愁沒生意,那些外國的游客比起繪畫,顯然對敖子逸的興趣要大得多。
他一個下午能畫二三十幅速寫,賺兩三百歐元,然后去旁邊的小咖啡廳坐到晚上,再回畫室練練畫,然后睡覺。
他的畫比起一開始并不是全無進步,然而進步得很慢,畢竟他沒有扎實的美術(shù)功底,而女畫家的教法又比較隨性,從來沒給他制定過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