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到半柱香的時(shí)間,秦山村村正以及沈氏三位族老便匆匆來到了位于后山山腳下,西灘邊的沈老三家。不曾想,族里輩分最高的七叔祖,竟也拄著龍頭拐杖,在自家唯一的大孫子沈青叔的陪同下,過來湊熱鬧。
目前,沈青叔在臨水縣城里開了間不大不小的雜貨鋪,也是難得回秦山村。
當(dāng)秦山村村正率先推開沈老三家的院門,瞧見橫七豎八躺了一地的眾人,生生嚇了一大跳。
秦山村村正這,這是咋子回事喲。還不趕緊的,上去瞅瞅,這人還喘著氣沒。
就在秦山村村正招呼著,跟著一道過來的幾個(gè)村民趕緊上前查看一二,方才被氣暈過去的沈父冷不丁睜開了眼,掙扎著爬起身。
沈父沈紹安住手!不準(zhǔn)碰我家璇姐兒!咳,咳咳……
沈父猛地吐出了一大口,原本郁結(jié)在心口的淤血,臉色雖說依舊有些蒼白,但整個(gè)人的呼吸明顯順暢了不少。
沈母沈方氏當(dāng)家的!
小弟沈立民爹!
兩年前,沈老爺子意外病逝。這才剛過了頭七,沈徐氏便借口得為老爺子守孝三年,不僅做主分了家,還將沈妙璇一家四口趕到了后山山腳下的老宅。
對此,本就身體羸弱的沈父大病了一場,就這么斷斷續(xù)續(xù)小心調(diào)養(yǎng)了兩年多。若非上山采藥,沈妙璇也不會失足摔下陡坡,進(jìn)而險(xiǎn)些丟了性命。
好一陣手忙腳亂過后,可算將暈厥在院中的眾人,一一救醒。
沈徐氏前腳才被個(gè)手勁兒大的嬸子猛掐人中,弄醒了過來,后腳便傳來了那刺耳的破口大罵聲。
沈徐氏夭壽喲~~哪個(gè)天殺的喪門星,可疼死老娘了!
秦山村村正眉頭緊皺,也不等沈徐氏繼續(xù)大呼小叫下去,便陰沉著臉呵斥沈徐氏。
秦山村村正閉嘴!
沈徐氏明顯一愣,顯然也沒料到前后不過眨眼功夫,不僅秦山村村正以及沈氏三位族老來了后山這邊的老宅,竟然向來懶得湊熱鬧的七叔祖都給驚動了。沈徐氏低垂下腦袋,暗道了一聲不妙。
秦山村村正側(cè)身看向一旁一身藏青色長袍的中年男人,瞧著像是個(gè)管事,便拱了拱手。
秦山村村正這位兄臺見禮了。老朽是秦山村村正,不知兄臺如何稱呼?
地下錢莊管事一臉倨傲,但還是給了秦山村村正兩分薄面,回了一禮。
地下錢莊管事好說,在下寶祥錢莊管事錢十八。
寶祥錢莊,那是臨水縣城小有名氣的地下錢莊,說是錢莊,實(shí)則賭坊。隱隱猜到怎么回事的秦山村村正,眉頭皺得更緊了。
沈氏三位族老彼此對視了兩眼,有些擔(dān)心地看向一旁的沈父。不管怎樣,那都上了族譜,是沈氏子孫。何況兩年多前就差參加院試,考中茂才公。若這一次,真為了瞧病借了地下錢莊的銀子,族里湊一湊也并非不行。畢竟族里出個(gè)有希望考中功名的讀書人,很不容易。
地下錢莊管事如何猜不到眼前幾個(gè)糟老頭子,那點(diǎn)子小心思,冷笑著從懷中掏出了那張賣身契。隨后在秦山村村正眼前晃了晃。
地下錢莊管事今個(gè)兒在下過來,無非是想帶走沈家丫頭。畢竟這人已經(jīng)賣給寶祥錢莊了。
沈徐氏趕緊在一旁連連附和著。
沈徐氏對對對,這人已經(jīng)賣了!趕緊的,勞管事您受累,將人帶走!帶走!
腦袋瓜還暈乎乎的沈方氏,也不知從哪里多了幾分力氣,當(dāng)即掙扎著,將一直默不作聲的沈妙璇護(hù)在了身后,紅著眼哀泣著。
沈母沈方氏不成!你們絕對不能帶走我家璇兒。村正,族老,這,這銀錢壓根就不是我們欠下的……
眼瞅著要壞事的沈徐氏一抬手,沖著沈方氏臉頰用力地?fù)]了下去。
沈徐氏沈方氏!你個(gè)嘴巴生瘡的懶婆娘胡咧咧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