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煙半瞇著眼,一臉戒備地看著眼前滿臉橫肉,手攥牛鞭的訓(xùn)導(dǎo)姑姑,她緊緊抿著嘴唇,不出一言,但纖長的手指早把裙邊擰成了團,許是風(fēng)雪太甚,許是緊張過頭,她嬌小的身軀止不住地抖動。其實早在她拒絕徐知府的“憐惜”后,便知道是無論如何都逃不掉這一遭,如今的僵持局勢,只是表達她被沒為官奴委曲求全境地的少年式的不滿。
那姑姑忽的笑了一笑,倒叫這氣氛頓時驚悚了起來。她步步逼向少女,直至墻角,這局勢,倒像是肥膩的貍貓緊逼著一只瘦弱的鼠。姑姑捏著鞭把挑起凝煙下巴,不懷好意地端詳著少女倔強的面容。
“鐘小姐?啊不,老奴忘了,您早就是個賤人了。兄長賣國,皇上沒要了你這賤人的命,還允許你這骯臟身子服侍貴人,是多大的恩!你還敢造次!”
姑姑粗黑的手用力了些,木質(zhì)的鞭把挪位死死抵著凝煙的咽喉,不過一會兒,凝煙大喘著粗氣,臉色煞白。但她根本沒有躲避的念頭,甚至有些享受這樣即將窒息至死的感受,如若真的死去,于她而言才是最大的恩。但那姑姑似乎很明白凝煙此時的想法,根本不給她機會,在凝煙瀕死之際,猛的送了手,撕扯著凝煙頭發(fā),一腳將她踹進已能沒過膝蓋的雪里。
姑姑身邊的那個叫做春桃的小丫鬟很是懂事,正在這時將樓里一眾歌舞樂伎全都帶了上來。那姑姑見著人多威風(fēng)更甚,搶了一步便要用她那爪子般的手扒了凝煙的外衫,眾目睽睽之下,且不論凝煙這般沒等伎女本就穿的單薄,脫下來在這雪地里不過多時就能凍僵,但說這扒衣裳的恥辱,便是凝煙根本無法忍受的。凝煙雙眉緊蹙,拼了全身氣力護著衣裳,兩人爭執(zhí)之時春桃趕上前來,狠狠壓在凝煙背上,將其雙手反綁于身后。姑姑得意一笑,在凝煙幽怨的眼神中順利扒下凝煙外裳,像丟破抹布一樣隨意丟在遠處的雪堆里。
凝煙的目光隨著外裳的隱沒而變得迷離,她此刻感覺有千斤的鐵棒正在一寸一寸打斷她挺直的脊梁。姑姑揚威的訓(xùn)話沒能入她耳朵半分,周邊姐妹驚懼和略帶憐憫的眼神沒能入她的眼睛半幕。直至馬鞭重重砸在脊上濺出點點血花時她才從幻覺中掙扎出來。一鞭接著一鞭,凝煙正如在剛剛的幻覺中一般根本沒有能力直腰。疼痛與寒冷正向她這條微賤的性命發(fā)出猛烈的進攻。姑姑打累了便甩了鞭子,輕蔑地啐了口唾沫,大搖大擺地走了。
夜終于回歸了它本來的寂靜,寒冷與傷痛露出了更可怖的獠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