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醉貪歡

當天光大亮，旭日屹于澄澈的藍天，剛剛辰時，床邊窗口透過的光線落于薛清歡面上，少女整個白嫩的臉龐蒙了一層帶著春意的光輝。

“唔…”似是被這明媚春光擾了份清夢少女輕哼出聲，一節(jié)白細的手臂從錦被中抽出擋于在臉上。正迷朦著不愿起床時驀地想起什么鯉魚打挺般從床上坐起，冒出一身的冷汗掀開了身前的錦被就要下床去，急切地連足衣都顧不上穿，赤足踏于地便忙要沖出房。

巧的是鶯菲端著洗漱用的水盆和手絹行入房中，剛放置好水盆和手絹。薛清歡一瞧見她就像見看了棵救命稻草般沖上前扣住鶯菲的肩膀搖晃，聲嘶力竭地喝：“鶯菲！薛統(tǒng)領(lǐng)呢！他去哪了！他多久沒回府了！”，不覺間淚已滿面。

鶯菲整個人僵在原地，肩膀處被薛清歡扣得像骨頭都要碎掉一樣。她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才會讓她的小姐這么失態(tài)，忍著肩膀傳來的疼楚小心翼翼地詢問：“小，小姐，怎么了？發(fā)生什么事了？薛統(tǒng)領(lǐng)不是在宮里上值嗎？”

“薛統(tǒng)領(lǐng)多久沒送家書來了！他一次都沒回府嗎！他在哪！”

“這，這，小姐你先冷靜，奴婢也不知薛統(tǒng)領(lǐng)如今在何處。小姐你是不是做噩夢了，別怕老人常說夢都是反的，沒事的小姐薛統(tǒng)領(lǐng)武藝高強一定不會出事的，沒事的小姐別怕啊！沒事的…”

薛清歡松了手上力道整個身子都軟了就要滑倒于地，鶯菲顧不上肩膀的疼將薛清歡擁入懷中用手輕拍著她的背，輕聲細語地哄：“沒事的，小姐別怕，薛統(tǒng)領(lǐng)不是前日才給老爺送來封信嘛，沒事的…”

半響鶯菲才聽到濕涼的脖頸處傳來帶著哭腔的女聲，似是哭得有些喘不過氣了：“我，我夢見薛，薛爹爹上一刻還在喚我去，去同他學(xué)幾，幾招新的刀法…可，可下一瞬薛爹爹便，便有了一身的傷，心頭上還，還插有一支短箭，他的，的血淌了滿地，我，我叫他搖他，都無用……我又想到薛，薛爹爹許久未回府了，我怕，我怕夢中的是真的……”后就是一陣嗚咽哭聲。

鶯菲繼續(xù)安撫她：“不會的小姐，夢都是反的，薛統(tǒng)領(lǐng)在宮中當值怎會有事，別怕別怕…”

過了約一柱香的時間薛清歡才平復(fù)好心緒止住淚水將頭從鶯菲脖頸出來，臉上的淚?還未干全眼中更是淚水盈盈，望向鶯菲。

鶯菲噗嗤一聲笑出來：“我的好小姐啊，怎地就成了只小花貓??！”

薛清歡這才覺出幾分羞來，臉頰飛起紅霞，忙伸手去捂鶯菲的嘴：“什么??！你才是只花貓呢！”

鶯菲扭著身子躲薛清歡伸來的手，但薛清歡到底是打小習(xí)武的哪能讓鶯菲躲過去，白晳的手蓋在了鶯菲的半張小臉上，鶯菲有心轉(zhuǎn)移薛清歡的注意便也扭身去撓薛清歡的腰窩，惹地她笑出淚來松開手。

主仆二人在房中嬉鬧起來，倒也幸得薛清歡院中一般只有鶯菲一個服侍，不然若是被其余侍從瞧見后再傳了出去可就壞了。

好一陣笑鬧后，薛清歡終是受不住癢意擺手向鶯菲求饒：“哈，哈哈哈，不，不鬧了?！柄L菲順勢停手，將薛清歡扶起走到放置水盆的銅架前，拿手絹沾些許水擰至半干遞給薛清歡。

薛清歡用手拂去眼角的淚，接過手絹擦去臉上的淚跡，再擦拭完整張臉，待鶯菲把水盆和手絹收走出了屋房，薛清歡目送她離去后轉(zhuǎn)身回了臥房穿衣。

她選了件緋紅圓領(lǐng)錦衣配珊瑚紅銀線海棠云錦裙，在更衣時面色微沉眉頭緊鎖不住思索著那個古怪的夢：“怎的忽然夢見薛爹爹……，往常從不會有這些個離奇的夢，是幻覺的還是預(yù)測？”

伸手理理腰間束的赤色海棠暗紋中鑲顆金絲包邊的珍珠絲絳，坐于妝匣前執(zhí)起魚戲荷葉紋玉梳篦梳理烏發(fā)，再將上前半數(shù)烏發(fā)以赤色發(fā)帶高束成馬尾并以一支海棠花頭金簪妝飾，耳墜珍珠排墜又經(jīng)簡易描眉抹胭脂和涂唇脂后便出房去準備前廳用早膳。

鶯菲也將濕了的衣裙換去如今就候在院中，她見著薛清歡走出房門隨后含著笑微微福身行禮：“小姐?！彪S后腳步輕移上前落后一步跟在薛清歡身后。

明媚的春光落在院中兩個豆蔻年華的少女身上頗有幾分青春洋溢，是??！她們?nèi)缃襁€年少，她們往后的人生還有很長很長的路要走呢。

出了院子，兩人通過一道圓拱門沿著細細長長的走廊行向前廳。

方才進入前廳便瞧見韋老爺和韋安年皆已落座，正中的花梨木圓桌上亦是已擺好了各式早點。

薛清歡沖座上的韋老爺和韋安年行了一禮開口問好：“父親，兄長?！?，繼而落在于韋老爺右側(cè)座位。

待薛清歡坐下，韋老爺揮揮手屏退在前廳的仆人，韋老爺喜歡一家人松快地聚在一起，是以一些家人齊聚的時候大多數(shù)會屏退仆人。現(xiàn)下前廳只余他們?nèi)?，自也是松快不少，只見韋老爺松懈下來，臉上恍若笑開了花：“小阿歡，果真是女大十八變啊，今日一瞧又漂亮了不少。而且今日這身紅衣亦是襯得小阿歡比往日好看許多，我們家小阿歡真真是個俏女郎，想來整座汴京城只我們家小阿歡最美。”

韋老爺一番話下來薛清歡也露出笑容，到底還是個小姑娘也愛美著呢，卻也出言駁回自己父親：“韋爹爹，那有嘛∽阿歡那里擔得上汴京城最美嘛∽況且只是這身紅衣襯得阿歡漂亮嗎？阿歡穿別的衣裙便不好看了？”少女稚嫩的嗓音響起，正是在和自己父親撒嬌呢。

“怎會，我們小阿歡穿什么樣的衣裙都好看，在韋爹爹心中我們小阿歡天底下第一好看?！?/p>

在韋老爺左側(cè)的韋安年含著淺笑看父女二人閑聊，邊看邊動手盛粥盛好一碗放在韋老爺面前復(fù)盛給自己一碗。為何他不給他妹妹盛？因他這妹妹不太喜食粥，多是用些面食糕點，順手將一盤山楂糕移到薛清歡座位前。

“韋爹爹、清歡，先用早膳吧，涼了傷胃?！表f安年勸道。

韋老爺和薛清歡這才“鳴金收兵”，靜下用早膳來。

薛清歡眼中星光閃閃對于自己面前都是愛吃的糕點十足的滿意欣喜，當下就夾起一塊山楂糕咬入嘴中，酸酸甜甜的味道在她口中蔓延開，還是她喜歡的味道。

一時之間，三人用著早膳時不時還聊幾句，整個前廳都充滿著歡樂的氣氛。

三人用早膳用到一半，韋安年往韋老爺碗中夾包子時聽到他的好妹妹狀似無意問了句：“哎，怎么還不見薛爹爹回府啊？家書也不送封回來。”略帶抱怨的語調(diào)仍是抱著撒嬌的意味。

韋安年和韋老爺極速對視一眼，又裝作無事般撇開目光。

“你薛爹爹宮中事忙嘛，不過他前日才送了封家書來，小阿歡不知這事？”

“是嗎？阿歡還真不知。那韋爹爹，薛爹爹在宮中可還一切安好，阿歡在家中常常記掛看薛爹爹呢∽”

韋安年不動聲色地觀察著在夾糕點的薛清歡，見她神色如常似乎剛剛的疑問真的只是她隨口問的，才收起目光繼續(xù)用膳。

從剛才的對話結(jié)束直至三人用完早膳都再無一言，廳中氣氛亦然冷下。

用完了早膳，薛清歡跟韋老爺和韋安年說了一聲回了自己院中。

韋老爺點頭應(yīng)下后讓仆人來收拾桌面，讓跟今日跟著韋安年的一個侍從──郁離先行回韋安年的院子：“我還有要事與大少爺相商，你且先回他院中罷。”

韋安年隨韋老爺進了韋老爺?shù)脑鹤?，再轉(zhuǎn)入書房屏退其中仆人，緊緊關(guān)上木門。

韋老爺整個院子都靜悄悄的，只有春日微風拂過萬物的細微聲響，他們在書房中到底在說些什么，大概只有他們二人與這一方天地知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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