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大了？”舒蕓顫抖著聲音問。

“有四個(gè)月了?！贬t(yī)生斬釘截鐵地說。

舒蕓失魂落魄地走出醫(yī)院，全身的力氣似乎在這一刻被抽空，突然癱倒在地，眼神空洞，身子不住地顫抖著，情緒翻江倒海，像漫延而來的洪流，避無可避，躲無處躲。

過去的種種一次又一次地在她心中撕扯，沖擊著她的大腦，令她幾乎在崩潰的邊緣。

一股力量在她胃里翻攪，舒蕓趴在樹旁邊，吐得昏天黑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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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她晃過神來，夜色濃稠，灰云里閃著幽藍(lán)的光。舒蕓拿著身上的剩余的錢，破天荒攔了輛出租車。

細(xì)雨斜落在車窗，水凝成珠，緩緩滑下一道道痕。劉海遮住了空洞的眼眸。

月光從窗戶潛入，清冷的銀輝不斷靠近。舒蕓的額頭抵著冰冷潮濕的玻璃，毫無活力的眼好似案板上待宰的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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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了車，舒蕓慌慌張張跑回住處，沖進(jìn)廁所，摔上門，靠在門板上大口大口喘著粗氣。

她哀怨地看著自己的肚子，說不出的酸澀翻涌而出，沖上喉嚨，薄唇幾度張合，還是咽下了那無盡的苦澀。

她雙眸泛著淚光，猶豫許久，用力地毫不留情地一拳一拳打在自己肚子上。

一下，仿佛一只溫?zé)岬男∈指苍谒亲由?，她神色空了一瞬，沒來由的又一陣心酸，眼里隱隱有淚光在涌，仿佛有人把她的心臟掏出來，放在咸酸水里浸上浸下，反復(fù)腌漬到脫水干癟。

她不止一次這樣掙扎過，懷陳最弟弟陳柏舟時(shí)就猶豫過。

在她剛懷孕時(shí)，王家樹像是變了個(gè)人似的，為她端茶倒水，連出門走路都要扶著，她當(dāng)真以為是他回心轉(zhuǎn)了意。

可現(xiàn)實(shí)是尖銳的礁石。

等她生下孩子后，男人見了孩子，干干瘦瘦好似個(gè)豆芽菜，哪怕是個(gè)男孩，男人依舊又一次拋下她。

住院時(shí)男人幾次來看過她，不過只是為了泄憤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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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昏沉的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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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舒蕓照例像日常，麻木地上班、煮飯，只是眼里再?zèng)]了光亮。

她又變成了她最討厭的那個(gè)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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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深秋。

舒蕓空閑時(shí)只會(huì)盯著自己平坦的小腹發(fā)愣，眼里有幽怨，有猶豫，有惆悵；

唯獨(dú)沒有絲毫愛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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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宋奶奶家……

陳最每日跟著宋云崢摘橘子、砍柴，天天把自己弄得像個(gè)泥球，宋奶奶和宋云崢也不生氣。

宋云崢開始讓陳最在一旁看著，還笑她體力不好。

陳最是個(gè)要強(qiáng)的。

她不服氣，硬要干活。

幫著宋奶奶燒柴，倒把自己?jiǎn)艿每人猿鲅蹨I來。

宋云崢便在一旁笑。

他們倒像一家人，陳最和陳柏舟也特開心，不需要每天擔(dān)驚受怕，每天還很開心。

宋奶奶每天還會(huì)給陳最編辮子。

王家樹找不到舒蕓，愈發(fā)暴躁，成日賭錢，可沒次贏了的。

看著對(duì)門的孩子每天吵吵鬧鬧，笑臉盈盈，牙都要咬碎了。

家中的東西所剩無幾，全被王家樹拿去當(dāng)?shù)糍€錢了。

宋云崢看著對(duì)門表面上十分平靜的王家樹，心里愈發(fā)不安。

王家樹可能這么老實(shí)嗎？結(jié)果很明了。

自然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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