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會給你一個更好的韓國?!?/p>
我又在做一個重復(fù)的夢,夢里我和一個銀發(fā)的男子并肩站在城樓之下,下方是無盡的火海。
每次當我轉(zhuǎn)身想要去看清男子的臉時,總是會被一股無名的力量從夢中拉出。
這次亦是一樣。
“娘子,你醒了?!?/p>
一個溫潤的聲音從我的一旁傳來,我揉了揉眼睛,那是我的丈夫,當今大漢的丞相,張良。
他溫柔的起身,去倒了一杯溫水,遞到了我的手中。
“又做噩夢了嗎?”
他拿出一旁的白色手帕為我擦了擦臉上滲出的細汗,然后將我攬在了懷里,低聲安慰道:“別怕,我在你身邊。”
我摟住了他的腰肢,將頭埋在他的胸前不發(fā)一語。
那個夢,就像一個沉重的石頭,每次午夜夢醒,總能讓我心痛難忍。
“良。”
“我是不是忘記了什么?”
我仰頭問他,眸中的淚水竟然不知何時滑落,流到了唇上,苦的讓我心中又是一緊。
從一年前與他成親之后,我的記憶力便越來越差,剛開始是一些丟三落四的小毛病,慢慢的,我腦中除卻這一年之外的記憶都開始慢慢消失。
他輕輕的替我抹去眼淚,在我冰涼的額頭上一吻。
“娘子,睡吧,明日,我?guī)闳ヒ粋€地方?!?/p>
已至深秋,外面秋風瑟瑟,落葉滿地,清晨,寒涼的風讓我忍不住打了一個顫。
“娘子,等一下?!?/p>
他在后面一路小跑的追上了我,將手中的貂裘給我披了上去。
“良,謝謝你?!蔽矣芍缘南蛩乐x道。
他寵溺的揉了揉我的頭發(fā),眼神里愛的光芒如同星河一般璀璨。
這一年來,他一直將我照顧的很好,除了總是做噩夢之外,我的生活平靜而幸福。
馬車顛簸,大概過了半日,他牽著我的手小心翼翼的將我從馬車上接下。
眼前是一個已經(jīng)有些破敗的小院,院門上的鐵鎖都已經(jīng)生了銹漬。
他將袖中的鑰匙拿了出來,打開院門,一棵巨大的櫻樹映入眼簾,不過因為深秋天冷的緣故,它只有光禿禿的樹干。
樹下是一個小石桌和幾個石凳子。
看著這一幕,我總覺得熟悉,但是,卻絲毫想不起任何與之相關(guān)的記憶。
我安靜的坐在石凳之上,抬頭向著蕭瑟的天空望去,湛藍色的天空上,萬里無云。
或許是陽光有些刺眼,我的眼睛總是覺得隱隱有些酸澀欲哭。
“小莊,不會回來了?!?/p>
說這話時,他的眼中似乎也有淚水。
他打開里屋門,從里面拿出了一個盒子,盒子打開,里面是一條紅色赤練長鞭,我伸手接過,冰涼的觸感,讓我失去的記憶一瞬間涌入到了腦子中。
五年前,秦王一統(tǒng)九州,爭鳴的百家也迎來了嬴政的殘酷鎮(zhèn)壓。
那天,羅網(wǎng)第三次找上了我們,還有嬴政一同派來的一萬禁軍。
嬴政似乎并不畏懼流沙成員們的強大,因為他有著數(shù)不盡的兵士,總有一天他可以將流沙慢慢磨滅。
竹林之中,傾盆大雨猝不及防的落下,我與白鳳,衛(wèi)莊大人騎馬向著不遠處的鎮(zhèn)子趕去。
馬蹄下泥沙飛濺,空氣中滿是腥香的塵土氣味。
突然,一陣凌厲的殺意穿過大雨直直向我們的身上襲來。
衛(wèi)莊大人連忙拉住了韁繩,向我們提醒道:“有人,來了。”
我將纏繞腰上的赤練取了下來,警惕的看著四周。
白鳳則踏著馬頭,如同一只輕盈的白鳥一般,一躍而起立在了一旁高高的竹枝上面。
愈加密集的雨不斷的滴落在一旁青翠的竹葉上,然后順著竹葉傾斜的方向,嘀嗒一聲,滑落進了地面的積水坑里,激起一圈圈漣漪。
兩把漆黑的長刀從林子里飛出,直直向著衛(wèi)莊大人的方向刺去。
衛(wèi)莊大人迅速一個翻身,用鯊齒擊飛了兩把長刀,鯊齒與長刀碰撞之際,四周火花四濺。
一個周身全部被黑布包裹的男人從林中飛出,將飛起的長刀接下,然后五道黑影緊隨其后如同幽靈一般出現(xiàn)在了我們面前。
“六劍奴?!?/p>
我看著來者頓感不妙,衛(wèi)莊大人在不久前被神秘人打傷,如今尚未恢復(fù),我們?nèi)藢Ω读?,實在是力量懸殊?/p>
“來的不止六劍奴,還有嬴政的一萬禁軍,我們已經(jīng)退無可退?!?/p>
白鳳似乎察覺到了我想要撤退的心思,他站在枝頭手中掐著一根白羽,眼神凌厲的看著林子外面正向著我們趕來的軍隊,口中冷冷的說道。
“那便打吧?!?/p>
我扭頭看了一眼一旁仍舊一臉冷靜的衛(wèi)莊大人,我并不害怕自己會葬送在這里,因為,他就在我的一旁。
無論此次生還是死,我總算是跟上了年少時那個少年的腳步。
一陣冷風吹過,六劍奴中四個齊齊一同向著衛(wèi)莊大人攻去,我想要上前幫忙卻被另外一個黑影攔了下來。
“赤練,你的對手,是我?!?/p>
這是一個充滿的殺意的女聲,她雖然戴著面具,但是,我仍然可以感覺到她對我刻骨的狠意。
“你的聲音和身影看起來,很熟悉呢?來讓姐姐看看,你究竟是誰?”
我看著眼前的似曾相識的身影,嬌笑著說道。
“只怕,你沒機會了?!?/p>
說著她便如同一道閃電一般向我飛了過來。
與白鳳纏斗在一起的是另外一個同他一樣輕功非凡的刺客,竹林瀟瀟,他們一黑一白兩個身影穿梭其中,不分勝負。
而手持鯊齒的衛(wèi)莊大人雖然之前受了重傷,但是依舊強悍。
半刻間他已經(jīng)將四人重傷,可是為此他也付出了代價,他的胸前已經(jīng)殷紅一片。
雨越下越大,四周除了劍刃碰撞的聲音,再無其他。
正當我以為他即將勝利之時,他的后方地下突然鉆出了另外一道黑色的身影。
“衛(wèi)莊大人?!?/p>
我驚呼出聲,然后不顧一切的擋了過去。
長劍刺入身體,一瞬間痛感襲來,讓我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涼氣。
黑影的速度很快,他的實力顯然比六劍奴強上了不止一個檔次,他的目標也很專一,就是衛(wèi)莊大人。
在我還沒反應(yīng)過來時,他就已經(jīng)消失不見,再看到他時,他已經(jīng)與衛(wèi)莊大人兵刃相接。
見我虛弱的倒在地上,那個戴面具的黑衣女子趁機提劍向我快速逼了過來,我捂著左肩的傷口連連后退。
“赤練?!?/p>
天空中的白鳳趕了過來,將我快速抱在了懷里。
“沒想到,又麻煩你了。”我虛弱的說道。
他看了一眼我身上已經(jīng)泛黑的傷口,立刻意識到了那把劍上有劇毒。
“堅持住,我?guī)闳フ医馑??!?/p>
他的聲音依舊清冷,可是,我卻在他的眼神里看到了曾經(jīng)深藏的溫柔。
多年前,那個叫弄玉的女子告訴我,他其實是一個內(nèi)心很柔軟的人,我卻一直不信。
如今明了,我與他原來是一樣的人。
細細想來,這亂世之中,若要生存,哪個人不是披著厚厚的偽裝呢?
“白鳳,放下我,這樣,你才能活下去?!?/p>
看著后面緊追不舍的黑色身影,我知道若他帶著我,一定是逃不掉的。
“咳咳?!?/p>
說著,我忍不住一聲咳嗽,嘴中吐出的黑色血液,不小心沾染在了他的雪衣之上。
“對不起?!?/p>
我愧疚的道歉道。
“安靜點?!?/p>
他低頭看了一眼并未責怪,而是用衣袖輕柔的替我擦了擦嘴角的血跡。
不知飛了多久,他終于停了下來。
我看著前方的懸崖,央求著他將我放下來,他卻執(zhí)拗的不肯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