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一只白鳥從我的頭頂飛過,從此,我這只深淵里的魚兒,也開始渴望飛翔。 _白離桑。
五年前,秦王橫掃六國,一統(tǒng)九州,建立了如今的大秦帝國。
咸陽作為大秦帝國的都城,一時(shí)間,繁華無二。
九州最大的歡樂場,煙雨樓,便位于這咸陽城之中。
我是煙雨樓的花魁,白離桑。
煙雨樓中美人云集,我也不過是中等偏上之姿,不過我卻彈的一手好琴,琴聲仿若仙音,可引百鳥朝鳳,在這世間無人能及。
不過,我卻在一年前的一場意外后再也無法彈出任何一首琴曲。
煙雨樓的鴇子一向?qū)ξ液芎?,她知道此事后并未?zé)怪于我,而是讓我?guī)е幻虖娜チ松剿蟹潘梢幌滦那椤?/p>
臨行時(shí),我問她,媽媽,不怕我不回來了?
她伸出左手溫柔的摸了摸我的秀發(fā)笑著說道:“小桑,你不會離開這里的?!?/p>
我用了快一年的時(shí)間將大秦的名山名水游歷了一遍,歸去的途中,為了節(jié)省時(shí)間,我選擇了水路。
山間水流平穩(wěn),落霞與孤鶩齊飛,秋水共長天一色。
我看著前方平靜美麗的盛景不由得心曠神怡,正當(dāng)我沉醉其中之時(shí),一旁的侍女突然指著不遠(yuǎn)處水面枯木上的一道白色身影說道:“姑娘,那里好像是一個(gè)人?!?/p>
我順著她手指的方向看去,那節(jié)枯木上確實(shí)是趴著一個(gè)已經(jīng)奄奄一息之人,遠(yuǎn)遠(yuǎn)看去,他就如同一只落水的白鳥。
“船家,我們過去。”
船家聽到我的話后,好意的提醒道:“姑娘,這水上盜匪橫行,切不可隨意發(fā)善心啊?!?/p>
我笑了笑說道:“無事,你且劃去,一切后果,我來承擔(dān)?!?/p>
我雖然生在青樓之中,可是,自小卻與其他人不同,鴇子待我如同親生女兒,早早的便讓我學(xué)了武藝傍身,尋常的盜匪奈何不了我,不然,我怎么敢僅僅帶了一個(gè)貼身丫鬟便出來游歷。
船家聽到后,輕輕的嘆息了一口氣,便向著枯木的方向劃了過去。
“船家,辛苦你再幫下忙?!?/p>
說著我示意一旁的侍女將銀子拿出,又塞到了船家的手中。
船家得了錢,這忙幫的也格外賣力起來。
他同我一起將那個(gè)溺水的男人從枯木上挪到了船的甲板上。
如今得以看清楚了男人的容貌,一旁的小丫鬟竟然忍不住臉紅了起來。
男人生的清俊秀美,雖然全身被水打濕,卻不顯狼狽,反而多了幾分誘惑。
煙雨樓里什么樣的男子沒有見過,可是,如此漂亮出塵的,從未有過。
我囑咐著丫鬟將他帶去了小船里面的榻上。
看著他身上密密麻麻的傷口,我將隨身帶著的傷藥拿了出來,為他仔細(xì)包扎好了傷口。
小船在水面上整整飄了三人,等到快到碼頭的時(shí)候,他適時(shí)的醒了過來。
他醒來的第一件事就是起身要去找一個(gè)名為赤練的姑娘。
我按下了他。
“你如今走路都費(fèi)勁,消停消停吧。”
聽到我的話他才平靜了下來。
“謝謝你?!?/p>
半晌之后,他才又開了口。
“不用謝?!?/p>
我抿了一口清茶,淡淡的回應(yīng)道。
他的身體情況很差,盡管他并不想跟我走,可是他沒有選擇。
“姑娘,碼頭上都是帝國的軍隊(duì)。”
“他們似乎在尋找什么人。”
外面的侍女說道。
聽到這里我下意識的朝著他的方向看了過去。
他倒是很會對號入座,聽到后便要再次起身離開。
“你去干什么?”
“自投羅網(wǎng)?”
說著我將手上的襦裙扔給了他。
“委屈一下白鳳大人了。”
他聽到我的話后,神色一變。
我連忙笑著解釋道:“您落水時(shí)身上的那身衣服,加上您這張漂亮的臉,我不想認(rèn)出都難。”
“外面的那些帝國軍隊(duì)相必就是沖您來的吧?!?/p>
“想離開這里的話,就聽我的。”
我看著他將襦裙穿了上去,可是最難的是蓋住他那一頭帶著海藍(lán)色的頭發(fā)。
思考片刻之后,我將我身的斗篷取了下來給他披了上去,然后將上面的帽子為他蓋了上去。
“這樣,可以?”
他將信將疑的問道。
我也回答的實(shí)誠。
“若帶你的是旁人,不可以?!?/p>
“可你命好,遇到的是我?!?/p>
拉開船簾,他跟在我的后面,一同走了出來。
剛一下船,一群士兵便將我們兩人圍了起來。
“白姑娘?!?/p>
“這位是?”
為首的將軍指著他向我詢問道。
“這是,我為煙雨樓新尋的姑娘。”
我面不改色的說道。
顯然他并不相信。
他上前欲要掀開白鳳的帽子。
“將軍。”
中途我叫住了他,然后走向了他的一旁。
我側(cè)身俯在他的耳邊輕聲說道:“如你所料,他是流沙的白鳳?!?/p>
他聽到后身體一硬。
“將軍,你要帶他走?”
“那我,依照大秦律法,窩藏罪犯,應(yīng)與他同罪,該處凌遲。”
他聽到后,生氣的攥住了我的手腕,許久過后,又不甘心的甩開了我,帶著士兵們離開了這里。
煙雨樓里,仍舊燈紅酒綠,一派熱鬧。
青樓之地,向來多事,可是煙雨樓中卻沒有任何人敢在這里惹是生非,因?yàn)?,它的背后是那個(gè)帝國里權(quán)勢滔天的趙高趙大人。
聽到我回來了,媽媽一早便帶著眾姐妹來到了我的房間。
一番寒暄之后,眾姐妹散去,只留下了媽媽和我兩人,不還有藏起來的白鳳。
“一年了,離桑,可是好些了。”
媽媽握住我的手關(guān)心的說道。
“好多了。”
她見我臉上滿是苦笑,心疼的一把將我摟在了懷里。
“都是母親連累了你?!?/p>
看著她空空的右邊袖管,我的鼻子一酸。
我從來沒有怪過她。
人從一出生便被命運(yùn)框住,我們都無法選擇。
她是我的親生母親,她也是趙大人手下,羅網(wǎng)中的一員。
三年前,她的右手被一個(gè)名為蓋聶的高手一劍斬?cái)?,從此便失去了利用價(jià)值。
不過羅網(wǎng)卻并沒有殺她,因?yàn)樗€有一個(gè)比她更加有天賦的女兒。
他們將她安置在了煙雨樓,成為了控制我的一枚棋子。
我的琴聲能引開百鳥共舞,可是,它更是一柄無形的殺人兇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