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直播,我們這堆玩得好的都在看。
“害!我現(xiàn)在都看了這么久了,怕什么!你們就是太膽小了,需要多——啊——”他說到一半,鏡頭和他都上下跳躍著,似乎遇到了什么害怕的東西。
我瞬間警覺起來。
我以為是它來了,結(jié)果羅卜希只是尷尬笑笑,“不好意思啊,就是一只老鼠?!?/p>
他將鏡頭偏了偏,對準(zhǔn)剛才對準(zhǔn)的地方。
我:……
簾布被拉開的手術(shù)臺上,干涸的污漬貼在上面,看起來有很長一段時日了。
“大家可以看到啊,這里有個手術(shù)臺,上面有一些……嗯……應(yīng)該是血吧?!彼麑⑹謾C拿近了些,讓我們能看得更清楚。
在手術(shù)室里轉(zhuǎn)了一圈,可能覺得沒什么好看的了,羅卜希出了手術(shù)室,往樓上走。
他的腳步聲在醫(yī)院里清晰地響了起來。
他邊上樓梯,邊把鏡頭對準(zhǔn)自己,“Baby們,我現(xiàn)在在上這個樓梯,感覺這個樓梯還挺長哈。”
走得有些累了,他就撐著扶手,慢慢往上走。
我又看了眼時間,十二點整。
我有種不好的預(yù)感。
而羅卜希還沒走到頭,我有點慌,在下面發(fā)了條消息。
【檸啊檸:別走了孩子,你遇上真愛了?!?/p>
羅卜希喘著氣,額頭的劉海已經(jīng)被汗水浸濕,像條形碼一樣。
直播間的人數(shù)越來越多了。
【下一座島嶼:小時候奶奶給我說過,這叫鬼打墻?!?/p>
“下一座島嶼”也是我們的高中同學(xué)——王慕嶼,他除了和我們是同學(xué),還是程瀅的男朋友。
羅卜??匆娝南?,笑著撐了個嗲嗲的聲音,“慕嶼哥哥哦,歡迎歡迎。”
“鬼打墻?不存在的,寧信佛不信鬼?!?/p>
“這梯子就長了些嘛,沒什么大不了的?!彼桓睙o所謂的樣子。
在他說話的這一瞬,屏幕里的羅卜希后面似乎站了個人。我依稀能看見一點黒糊糊的輪廓。我不知道是不是錯覺。
我編輯了條消息,還沒發(fā)出去,就有人比我先問了出來。
【籃球和雞:主播,你后面是不是有個人?】
【墓中無人:主播,準(zhǔn)備好迎接未知的恐懼了嗎?】
【公主請入棺:我們gay哥要掛了嗎?】
【耙耳朵圖圖:主播請轉(zhuǎn)身,有驚喜?!?/p>
羅卜希一直在上樓梯,也沒怎么注意后面。他的吸引力比較集中在網(wǎng)友的評論上。
大多數(shù)網(wǎng)友都在刷這樣的評論,羅卜希必然看得見。
他的笑容漸漸凝固了,有些木訥地轉(zhuǎn)過了身。
他帶了個手電筒在包里,顫抖地掏出來,按了下開關(guān)。
光束從手電筒里射出來將這塊樓梯都照亮了。
他覺得光有點刺眼,但也仍然看得見面前的情景。他一只手拿著手電筒,一只手捏著手機支架,而離他幾格之遠(yuǎn)處有一個穿藍(lán)色工作服的中年男人,臉上刻著僵硬的笑。
“啊——”羅卜希轉(zhuǎn)頭往樓梯上奔,屏幕前的場景因他的活動而一晃一晃地。 我們只看見了廣闊的黑。
而我此刻卻愣住了。
因為那個穿工作服的中年男人正是我的爸爸,我媽媽找了很久都沒能找到的爸爸。
爸爸在清平鎮(zhèn)?他怎么過去的?
我又回憶起爸爸在屏幕前的那個笑……它怎么還在爸爸的身體里,它還沒走。
如果它在爸爸軀體里,那門口那個……?
看來盯上我們的不止一個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