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平鎮(zhèn)大約也就四五十分鐘,師傅,你看我給你五百行不行?”
這是一個很合算的交易。五十分鐘五百,也就是十分鐘一百一分鐘十塊。
他是血賺,我是血虧。
但我無所謂,區(qū)區(qū)五百,小錢而已。
我看見那個師傅去摸后排的門把手,把后車門打開,一臉笑意,“您請上車?!?/p>
果然,人都一個樣。
有錢能使鬼推磨。
我上了車,一邊四周張望一邊給師傅指路。
“等一下你給我送到鎮(zhèn)子口就行,您不用進去?!边€好我有人性,不會因為他坑我錢就坑他入鬼鎮(zhèn)。
但這個師傅卻格外熱情,“唉!沒事,我今天非得把你這小姑娘送到目的地不可!”
我連忙擺擺手,做出有些為難的神色,“別,不用了?!?/p>
“現(xiàn)在這么晚了,你一個小姑娘在外面也不安全?!睅煾狄娂t燈便停了下來,“小姑娘,這么晚了,你這是……看親戚去?”
他恐怕只是找不到語言,所以才這么問。
誰三更半夜去看親戚啊,鬼親戚嗎?
我扣著手機殼,猶豫著還是說了出來,“清平鎮(zhèn)是個鬼鎮(zhèn),您不能進去,會被它跟上的?!?/p>
我以為他不會相信,可他卻在我的話說出口的半分鐘內(nèi)一直沒說話,只是專注地開著車。
我尋思著這個司機挺耳背,剛想重復(fù)一遍我的話,他卻忽地開口,“既然是鬼鎮(zhèn),那為什么這么晚了還要去?是有什么重要的人在里面嗎?”
我輕輕點了點頭,“嗯。”
我聽見他嘆了口氣,車速放慢了些。
他開始給我講述兩年前發(fā)生的事,“孩子,告訴你件事吧。”
可能我們有共同可憐的地方,他把“小姑娘”的稱呼改成了“孩子”,我甚至能感覺到他的話語中帶了些落寞與悲楚。
“兩年前,我的妻子去了一家醫(yī)院工作,而我由于工作繁忙,沒能去看她,我們一直保持著異地夫妻的關(guān)系。后來她辭職了,每天待在家里,躺在床上, 神神叨叨地說著‘它來了, 它又來了’的話,我以為她瘋了,便想帶她去醫(yī)院。 可她說她就算死也不去醫(yī)院。”
“ 就在那天晚上,她跳樓自殺了?!?/p>
“死前她還給我留了一封遺書?!?/p>
“她說,讓我別去調(diào)查她的死因,也不許離開這里, 更不能去她生前工作的地方。如果我非要去的話, 她就算死也不能瞑目?!?/p>
“我和我的妻子是從高中開始認識的,那個時候我們還是同桌。她的性格比較開朗,經(jīng)常主動找我說話。 我以為會一筆帶過的青春, 卻被她點燃了。”
“ 我那個時候成績不好,沒能和她一起上大學(xué),所以我便努力打工,給她交學(xué)費?!?/p>
“ 她畢業(yè)后,我仍然加班加點地工作,企圖讓她更加輕松,給她更好的生活?!? 他說這句話的時候有些眷戀,可又慢慢消逝在那沉默的目光中。
我輕輕嘆了口氣,他又接著說,“就在兩年前,她看中了一家高薪的醫(yī)院,她換了工作,成了醫(yī)生,但工作沒多久,便辭了職。她在家里的每一天都讓我覺得她的精神出了問題?!?/p>
“ 就連到現(xiàn)在,我也不知道她的死因,也不知道她生前工作的地方。我甚至想下去陪她!”他說著說著便有些痛悔的激烈,但慢慢又放慢了語調(diào),“可我又想到,我死后和她相遇,她會埋怨我,會怪我?!?/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