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因為我死得不夠徹底啊，找回我的身體，說不準我就能復活了呢？”

看似無所謂的回答，卻難掩眼中一閃而過的悲傷，他，應(yīng)該是無法復活了吧，只是不知心火為何還保留著似有若無的光芒。

白鳥捕捉到了平菇眼中那一閃而過的悲傷，任誰都能看出平菇?jīng)]有認真回答，不過這不是他現(xiàn)在該在意的，既然不愿透露，他也沒興趣追問到底，反正，不過是萍水相逢。

“我明白了，那么你知道你的身體在何處嗎？”白鳥順著平菇的回答接下去。

平菇假裝非常認真的思考了一下，便應(yīng)道：“能感應(yīng)到，去暮土吧！”

白鳥點點頭道：“帶路吧?！?/p>

冷若冰霜，就像第一次見面時那樣，平菇忍不住勾起嘴角，有點懷念那時候的日子呢。

......

“跳下去吧?！?/p>

白鳥看向腳下被黑云所覆蓋的深淵，不清楚有多高，但聽平菇的語氣不像是在開玩笑，雖然他幸災樂禍的笑著。

“別看我?！逼焦綗o辜的攤開手，“許多光之子都去過暮土，你也不例外吧，我相信你還記得該怎么飛。”

難得再次看到白鳥為難的樣子，平菇貪婪的盯著白鳥的臉，仿佛要將他看穿，白鳥為難的時候臉上的表情變化也十分微小，但仔細看就能看到前發(fā)下的眉頭微微皺起。

但白鳥這次做心理準備有點久了，平菇壞笑著看了一眼對方，“喂！”

白鳥轉(zhuǎn)頭看向平菇：“你干什么？”絲毫沒有被嚇到的樣子。

眼見自己的計謀沒有得逞，平菇迅速想到了第二個。

“沒什么，我只是...”

一陣狂風刮過，平菇順勢往深淵的方向倒去，眼中的慌亂看著不像裝的。

白鳥眼睛猛然放大，伸出手想要抓住平菇，卻抓了個空，自己也被一陣陣的狂風帶下深淵。

平菇飄在空中，微笑著看著努力維持平衡的白鳥，輕聲呢喃：“我很高興，即使你忘了我是誰，也沒有忘記要救我?！?/p>

落地后，白鳥幽怨的看了一眼平菇，卻也沒有說什么，不得不承認，方才看到平菇險些被風刮落時，他確實方寸大亂，怪不得別人。

若是其他光之子，他會似方才那般...心慌么？

會吧，無論是誰，無論認識與否，都會想要救的吧。

見白鳥一言不發(fā)，也不管方向?qū)Σ粚Φ闹蓖白?，平菇以為白鳥生氣了，哄小孩似的笑道：“我剛才真的嚇到了，以為自己還活著，以為自己感受到了風，謝謝你想抓住我?！?/p>

白鳥停下腳步，無所謂的應(yīng)道：“不用跟我強調(diào)你已經(jīng)死了，我不吃苦情戲這套，不管是誰我都會那樣做?！?/p>

平菇沉默了，他并沒有刻意裝可憐，只是不想讓白鳥生氣，不明白他故意冷淡的回應(yīng)到底是什么意思，但即便如此，還是讓他傷心了。

“是啊，我就是故意演苦情戲，沒想到，你不上當啊，哈哈?！?/p>

聽著平菇隱隱發(fā)顫的聲音，白鳥緊了緊拳頭，只是問道：“知道就好，不要跟我?；ㄕ?，你的身體在哪，指明方向?！?/p>

這話的意思就好像他想要盡快找到平菇的身體，盡快遠離他。

平菇扯出一個并不好看的笑容，想要遠離我嗎，真可惜，我必須拖延時間，讓我們在一起的時間盡可能的多一些。

“就在暮土的盡頭?！逼焦街赶蜻h處的一個入口。

得到回應(yīng)，白鳥便迫不及待的繼續(xù)前行。

不遠處的溝壑，盛滿散發(fā)著不詳?shù)暮谏铀?，白鳥皺起眉頭，直覺告訴他，這種水十分危險。

“是黑水，跨過去，別碰到就沒事?！逼焦降恼f著。

見平菇一副風輕云淡的神情，不像是多危險的樣子，但他顫抖的右手卻暴露了一切。

“看起來你很怕這種水。”白鳥狀似無意的說。

平菇愣了一下，隨即笑道：“你不是在生氣嗎？生氣也關(guān)心我怕不怕嗎？”

“隨你怎么想?！?/p>

平菇只是笑笑道：“真是冷淡啊，既然如此我就不說了，繼續(xù)走吧?！?/p>

......

白鳥并沒有繼續(xù)走，而是在沉默片刻后朝黑水伸出手。

“不要！”平菇立馬上前伸出手想要抓住白鳥，卻什么也抓不住，這一刻他仿佛才真正的感受到他自己死了。

在即將觸碰到黑水的那一刻，白鳥停下了動作，轉(zhuǎn)身看向平菇。

此刻的平菇不再是總帶著笑意的臉了，他的雙眼充滿了驚恐，仿佛他正身處尸橫遍野的戰(zhàn)場中，而他是唯一的幸存者。

平菇緩緩抬眼，發(fā)現(xiàn)白鳥在看自己，才知道自己有多失態(tài)。

“...我累了，歇會兒再繼續(xù)吧...”

留下這句話后平菇便獨自朝著不遠處離去。

意識到自己的行為過了頭，奇怪的情緒涌上心頭，便也坐下來望著那黑水沉思。

【身為王，一切都要以霞谷為先，不要只顧著一己私欲】

【霞谷可以失去一個凜冬使者，可以失去兩個凜冬使者，可以失去無數(shù)個凜冬使者，唯獨不能失去你】

【感情不是你該有的】

【你是霞谷的王，你要棄霞谷于不顧嗎】

【你不該想這些，多想想霞谷的未來】

【霞谷不能沒有王】

【為霞谷犧牲自己是他的使命，是他應(yīng)該做的】

【你要為了他與整個長老會為敵嗎】

【別鬧了，那是小孩子的幼稚想法】

【一直以來不都是如此嗎】

......

從來如此便就是對嗎？

生前的一些記憶一直以來都未曾消停，如夢魘般每日在腦海中響起，試圖將他洗腦，變成王位上乖乖聽話的傀儡，沒有思想，沒有感情，甚至無法決定自己喜歡什么，因為身為王不能喜歡帶來歡樂的東西，身為王不能喜歡上任何光之子，身為王不能因為任何東西而露出笑容......

因為那些都會成為弱點，身為王不能有弱點。

“我不會后悔我的決定，不只是為了白鳥，是為了所有為霞谷犧牲的凜冬使者，為了霞谷歷代王，我會改變規(guī)則！”

平菇整理好情緒回到白鳥身邊，見白鳥始終盯著黑水一言不發(fā)，像是隨時會將手伸進水中一探究竟。

“黑水會腐蝕光之子的身體，腐蝕性不強，但沾上一滴便是徹心徹骨的痛，你是我的契約者，我希望至少找到我身體之前你能活著?！逼焦降淖旖且琅f微微翹起，笑容仿佛是他的偽裝，保護自己，也保護他人。

白鳥沒有回頭看平菇，只是反問道：“你體驗過，所以才會那么害怕，我說的對嗎？”

語落，白鳥起身淡淡地看了一眼平菇，不等平菇回答，他便自顧自地跨過黑水朝著不遠處的一個入口走去。

他似乎也并不在乎平菇會不會回答，平菇有些莫名其妙，怎么感覺他變得更冷淡了？

“錯覺么？”平菇眉頭微微皺起，還是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