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月輕笑一聲，明晃晃的調(diào)侃之意隨著跳動的火焰晃動。

莫青遇的這番說辭他可半點(diǎn)都不信。

“風(fēng)華難測清歌雅，灼墨多言凌云狂，柳月絕代墨塵丑，卿相有才留無名。”

莫青遇將微寒的手湊近了些燃燒著的火堆，視線在柳月和墨曉黑身上掃過。

“二位公子幕笠遮面，一白一黑，又與家母和蕭，”莫青遇停頓了一瞬，改口：“瑯琊王相識，我想我知道二位公子是誰了?！?/p>

柳月一挑眉，示意莫青遇說下去。

“秀水山莊的莊主柳月公子和墨門的門主墨塵公子?！?/p>

“不錯(cuò)不錯(cuò)?！绷抡归_折扇，頗為自得地?fù)u動著，他開口道：“秀水山莊柳月。”

“墨門墨曉黑。”

墨曉黑雙手環(huán)抱著他的劍，垂眸看著跳動的火焰。

“傳聞二位游歷江湖尋找駐顏之術(shù)，江湖上再沒有人遇見過二位，卻未曾想到今日被我踩了狗屎運(yùn)遇上了二位公子?！?/p>

柳月被莫青遇的形容惹笑了。

“像，又不像。”

柳月的眼中有追憶的思念，又掩埋著痛楚。

莫青遇嘿嘿一笑：

“師父他們也說過，我與阿娘眉眼生得相似，可性格卻不相像。”

柳月看著莫青遇淺笑，并沒有解釋的打算，她這般認(rèn)為也好。

折扇一下一下地?fù)u動著。

“閑談這么久了，還不知道你的名字，白發(fā)仙和瑾意仙子給你去了個(gè)什么樣的名字，說來聽聽呢?！?/p>

柳月單手撐著頭，漫不經(jīng)心地說道。

“晚輩莫青遇?！?/p>

“青山依舊，不負(fù)相遇?！?/p>

墨曉黑抬眸，眼睛卻是看著柳月的。

柳月抿了抿唇，淺笑，他合上扇子，對上墨曉黑的目光，說：

“不，是祈爾長青遇繁蕪。”

“祈爾長青遇繁蕪?！蹦嘤鲋貜?fù)咀嚼念著柳月的話，她抬眸看向柳月：“好美的寓意。”

柳月伸手揭開冪笠的一角，與莫青遇四目相對，他眼中是認(rèn)真和鄭重。

“青山莫依舊道延，山前已相遇，山后莫相逢，祈爾長青遇繁蕪。莫青遇，只是莫青遇?！?/p>

“莫青遇只是莫青遇?！?/p>

莫青遇有些迷糊，柳月前輩說的每一個(gè)她都能聽懂，可連在一起她怎么就聽不明白了呢。

“前輩話中是何意？”

柳月松開手，被揭開的幕笠白紗也隨之重新落了下來，蓋住那絕代的容顏。

“你無須懂，只需記著你只是你自己，憑心而動，如此便足矣。”

柳月的聲音從幕笠中緩緩流淌出來，從莫青遇的耳朵里流入胸膛。

我只是我自己，憑心而動。

莫青遇默念著柳月的話，眼中逐漸變得清明。

柳月將她的變化看在眼中，嘴角泄出淡淡的笑意。

“好了，該談一談你來雪山的目的了。”

柳月的眼神和語氣分明是溫柔和緩的，卻讓人下意識地不敢置喙。

莫青遇抿抿唇，將身上的鶴氅攏緊了些，緩緩?fù)鲁鰞蓚€(gè)字：

“尋劍。”

“只是尋劍？”

柳月含笑的眸子打量著她。

莫青遇沉默了，在柳月面前她有一種心思無處遁藏的窘迫感，依她看來，這位絕代的柳月公子在算無遺策方面一點(diǎn)也不遜色于蕭若風(fēng)。

也許蕭若風(fēng)的算無遺策是因著他生于皇家，在朝堂上磨煉出來的，但眼前的柳月公子心思細(xì)膩通透，其窺探人心的本事卻若與生俱來，在他面前她只覺著無處遁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