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跟顧瑾瑜相愛的第十二年,謝祈終于堅持不下去了。
那是一個特別冷的冬天,冷風呼呼的往嘴里灌,謝祈從醫(yī)院出來,一片雪花落到他手上,他這才感覺到,下雪了。謝祈木木的理了理自己的圍巾。他看著手里的病檢單,上面簡簡單單的三個字——白血病,刺痛了他的雙眼,他還是不愿意相信自己會得這樣的病的。
謝祈一個人走到公交站臺,拿出手機給那個他爛熟于心的號碼打了一遍又一遍的電話。
一次兩次三次都沒有人接,他放棄了,主動掛斷了電話。
謝祈將那幾張揉成一團丟進了垃圾桶。
經(jīng)過半個小時公交車的顛簸,謝祈到家了。他拿出鑰匙打開房門,家里是無人察覺的到的寂寞冷清,很可笑,這個家里,沒有一絲溫馨。
謝祈坐在餐桌前,拿起手機給正在工作的顧瑾瑜打了個電話。這幾年顧瑾瑜玩的越來越花,他不是不知道,只是沒有精力管,也管不住了。
刺耳的鈴聲在客廳里回蕩,過了幾十秒,電話那頭的男人才終于接起了電話。
「今天是元旦,下雪了。」謝祈的聲音像從前那樣溫和,但淚水卻控制不住的流了滿臉。
「有事嗎,我還要工作?!诡欒な疽馍磉叺男∏槿肃渎?,他覺得謝祈這副說話跟打啞迷似的樣子讓他厭惡極了。
「晚上回來吃飯嗎?」謝祈的手指攀上右手手上的指環(huán),略帶哽咽的問道,此刻,他任由淚水滴在手背上。
顧瑾瑜覺得謝祈今天很奇怪——這是他與謝祈相愛十二年的直覺。「你怎么了?」
謝祈沒有回答,而是又一遍耐心溫和地說:「晚上回來吃飯吧,今天是元旦,該吃餃子的,我給你包?!?/p>
「我說了我很忙,回不來?!诡欒じ械绞譄┰?,在他眼里,這不過是一件無關緊要的小事。顧瑾瑜出于自己某種心理,還是對謝祈道:「阿祈,我真的很忙,你也別自己包了,我讓小林給你送?!?/p>
謝祈緩慢地掛斷了電話,他只覺得自己的心好痛。
一個不大的公司的老板,竟然能忙到?jīng)]有時間回家吃個飯,這不好笑嗎?
謝祈早知道顧瑾瑜在外面有人了。兩年前顧瑾瑜的心就開始不在他身上了 。
心思細膩且聰慧的謝祈已經(jīng)察覺到了,只是他在這段感情中,好像漸漸沒有了話語權,變成了一個任由顧瑾瑜支配的玩具。
他不是不敢說,他是怕說了會破壞著表面上的繁榮,他不想12年的感情就這么結束。
所以,謝祈他騙自己,他騙自己看不到顧瑾瑜襯衫上的口紅印,聞不到顧瑾瑜身上屬于別人的香水味。
他們曾經(jīng)那么相愛過,怎么…怎么就成了這樣?
………
叮咚。熟悉……的門鈴聲響起,他略感疲憊的從沙發(fā)上站起,前去迎接。
打開門,謝祈看到了了一臉歉意的小林。
「抱歉謝先生,顧總讓我給您送盒餃子,但是我車壞了,就趕來的晚了點…」小林感到十分抱歉,畢竟今天是元旦,吃餃子的好時候。
謝祈面上并未起什么波瀾,而是一臉笑意地接過那盒餃子「沒事,新年快樂?!?/p>
小林看著這個日漸消瘦的男人,不由得發(fā)出自己內心疑惑:「同樂,謝先生。但是您怎么瘦了這么多呢,我上次見您您還沒有那么憔悴……」
謝祈淡然一笑:「老毛病了,胃病,總吃不下東西,所以瘦了點?!?/p>
謝祈將那盒餃子放到餐桌上,他拿筷子夾起一個,餃子已經(jīng)涼了,是放太久了的緣故。
就像他的心一樣,隨著等待慢慢的變冷,遍體生寒。謝祈還是將那盒餃子吃完了,吃完餃子,他最后看了一眼手機,他期待著,那個男人能夠發(fā)個信息給他,這樣 他才不會覺得 自己這十二年是錯付了。
第二天,清晨的第一縷陽光透過窗簾照進房內。謝祈從床上下來,只覺頭暈眼花,白血病的癥狀,讓他難受的不得了。
他還是強撐著身子,起來為自己熬了一鍋粥。
等待粥的時間,謝祈聽到鑰匙轉動的聲音響起,他知道,顧瑾瑜玩夠了,于是回家了。
顧瑾瑜一回來,看見坐在沙發(fā)上的謝祈。謝祈看著他,明明是再溫柔不過的眼睛,但顧瑾瑜抬頭的一剎那 他分明看見了謝祈眼底的那一片冰冷。這讓顧瑾瑜感到心驚。
顧瑾瑜對上謝祈的眼神,他開始覺得煩躁了:「怎么了,不就一晚上沒回來嗎,別這么看我?!?/p>
謝祈很詫異,詫異于明明他什么都沒有說,詫異于他夜不歸宿的理直氣壯。「沒怎么,只是等你等太久了,有點難受。」
顧瑾瑜攬住謝祈,試圖用解釋來轉移話題:「昨晚有個應酬,實在推不了,太晚了回來怕打擾到你,就沒回,在外面湊合了一夜。」謝祈笑了笑,還是沒舍得拆穿這個謊話連篇的男人:「沒事,我煮了粥喝點吧?!?/p>
顧瑾瑜沒有喝粥,只是自己在旁解開了領帶:「嗯,我不餓,你喝就好。對了 昨天我讓小林送的餃子你吃了沒,我找的你平常愛吃的那家?!?/p>
謝祈溫和地笑,言語中也藏著對這個涼薄的男人的試探:「是挺好吃的,看來你在外面玩還是能記得我的?!?/p>
顧瑾瑜心里顫了一下,他總覺得謝祈知道了什么,但是按照謝祈的性格,要是知道的話早鬧了,他將想法壓下,內心還是有些對他的愧疚的。
謝祈去廚房裝了一碗粥,他坐在餐桌前,慢慢地用勺子攪動這碗熱氣騰騰的粥,仿佛喝了這碗粥,就能溫暖他心中的寒。
中午,難得顧瑾瑜表示不忙了,愿意留下來陪陪自己的愛人。
謝祈不知道這個男人想干什么,在外面花天酒地夜不歸宿,卻還能想起來家里被冷落的“原配”。
這大概就是男人的天性,他們熱衷于打一個巴掌給一個甜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