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晚舟和宮遠徵手里提著很多吃食往回趕,江晚舟遠遠瞧見江氏祠堂那邊的劍光,說道:“是祠堂”
宮遠徵把手里的東西塞給宮渝徵,和江晚舟一起往祠堂那邊趕,二人剛到就見江澄揮舞著紫電抽向藍忘機和魏無羨。
可卻被溫寧擋下來,江晚舟急忙跑過去扶起溫寧問道:“瓊林,你沒事吧?”
無奈搖了搖頭道:“阿暖,我沒事”
江晚舟又看見暈倒在藍忘機懷里的魏無羨,宮遠徵走過去給魏無羨把脈,江晚舟又看向目眥盡裂的江澄問道:“怎么回事?這個時候了,打打殺殺的有意思嗎?”
江澄握緊手中的紫電,宮遠徵給魏無羨喂下丹藥說道:“他只是身體透支暈過去而已,沒有大礙”
藍忘機道謝后,江澄又看向站在江晚舟身旁的溫寧,惡狠狠說道:“ 還真是忠心啊,原本你只是在我蓮花塢的大門前晃蕩,我便也就忍了,但是你如今卻是進了里面。你趕緊給我滾!一切都是因你們而起,你們溫家當年讓我蓮花塢添了多少冤魂,如今怎么還有臉踏進來?”
因為窮奇道之事和種種原因,溫寧心中其實是有愧的,因此對江澄總抱著一份畏懼,從來都自覺地避他而行,此刻卻擋在他們幾人之前,直面著他,挨了狠狠的一鞭子,胸膛爬過了一條駭人的焦痕,但卻也沒有退縮。
溫寧轉頭看了倒在藍忘機懷里得魏無羨,又看了看江晚舟,當即便是好像做了什么決定一般,手里握著魏無羨的那把佩劍走到了江澄的面前,將劍舉至他的面前說道:“拔出來”
江晚舟看到溫寧拿著魏無羨的佩劍走到江澄身邊,慢慢握緊拳頭,垂下眼簾不說話。
江澄看著橫在自己的面前的那一柄長劍,不覺皺眉怒吼道:“你什么意思?”
溫寧向前邁了一步,更是幾乎要把劍柄捅到他胸口里去了,聲音高揚,喝道:“動手!拔!”
江澄一把握住溫寧手中的那把長劍,左手握住隨便的劍柄,用力一拔,一把雪白到刺目的劍身,從古樸的劍鞘里脫鞘而出!
而此時的江澄則是低頭盯著自己手里這一柄閃閃發(fā)光的長劍,好一會兒才回過神來。
這把劍是隨便。是魏無羨的佩劍。在亂葬崗圍剿之后,被蘭陵金氏的人收藏了。據(jù)說它早就自動封劍了。不,它確實是封劍了,因為據(jù)說后來見過它的人,沒有一個能把它從劍鞘里拔出來。
可是現(xiàn)如今這一把已經封劍數(shù)十年的劍卻是被他拔了出來,江澄此時腦中混沌一片,心底更是有一個可怕得聲音在回響著,但他卻不敢去細聽
溫寧看著江澄依舊握著那把長劍在發(fā)呆說道:“江宗主可是在疑惑你為何可以拔出魏公子的佩劍?”
江澄聽到溫寧這話突然便是抬頭看向了他,此時他的眼中有些紅紅的,看著溫寧緩緩說道:“它解封了對不對?!對不對?!”
溫寧卻只是看著他搖了搖頭,而后一字一句的繼續(xù)說道:“不,它沒有解除。直到現(xiàn)在,它還是封住的。若你把它再插回鞘中,換人來拔劍,無論換誰,都是拔不出來的?!?/p>
江澄聽著溫寧的回答眼神開始變得慌亂,握著隨便的手更是忍不住顫抖起來,聲音都是有些沙啞的說道:“那為什么我能拔出來?!”
溫寧則是轉頭看了一眼躺在藍忘機懷里的魏無羨,而后才是轉頭看向江澄繼續(xù)說道:“因為這把劍將你認成了魏公子”
藍忘機原本只是攬著魏無羨半蹲在地上,但當他看到江澄拔出隨便之時同樣也是露出驚訝之色,但當他聽到溫寧那話之時同江澄一起抬頭看向了溫寧。
江澄此時整個人都是顫抖的,看向溫寧的眼中布滿紅血絲,神色有些可怖,握著隨便厲聲說道:“什么叫把我認成了魏無羨?怎么認!為什么是我?!”
溫寧看著江澄那個樣子,同樣也是厲聲說道:“因為現(xiàn)在在你身體里運轉靈力的這顆金丹,是他的!”
溫寧最后這一句話出口在場的除了知道實情的江晚舟,江澄和藍忘機此時都是睜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看向溫寧。
江澄懵了好一會兒才是回過神來,轉而喝道:“你在胡說八道什么”
溫寧面對兩人的注視,依舊保持鎮(zhèn)定得說道:“我沒有胡說”
江澄看著溫寧依舊鎮(zhèn)定的樣子,而他的心里此時則是慌得不行,感覺好像被一只手狠狠握住脖子一般,聲音變得有些哽咽:“你給我閉嘴!我的金丹…我的金丹明明是……”
溫寧看著江澄那個樣子,并沒有停住話語,而是一一道出了當年換丹之事:“你是不是想說你的金丹是抱山散人給你修復的?!”
江澄看著溫寧喃喃道:“你怎么知道,他連這些事情都跟你說了?”
“不,魏公子從來沒有跟任何人提過,這些是我親眼所見”
江澄聽到這里其實已經大概明白了,只是他內心不愿意去相信那個想法,厲聲反駁道:“你撒謊!你在場…你怎么可能在場!當時上山的只有我一個人,你根本不可能跟著我!”
溫寧看著江澄那個暴怒的樣子,面上也是浮現(xiàn)了一抹不忍,但最后還是緩緩開口說道:“當時在場的人不止我和魏公子在,還有我姐姐溫情和阿暖也在那里。而你的金丹也根本沒有被修復,它早就被溫逐流徹底化掉了!你之所以會以為它修復了,是因為我姐姐,岐山溫氏最好的醫(yī)師溫情,把魏公子的金丹剖出來,換給你了!”
江澄聽到溫寧這話感覺手中的隨便就好似是什么燙手的東西一般,猛的丟到了地上,然后口中喃喃道:“不可能,你騙我你騙我”
溫寧走過去將隨便從地上撿起,合入鞘中,推回到江澄胸口,道:“拿著”
此時藍忘機的臉上掛著一絲淚水殘留的痕跡,看向江澄的目光冰冷刺骨,最后將手中長劍狠狠砸在地上,然后扶住魏無羨便是打算離開。
溫寧看向江澄最后說道:“你現(xiàn)在拿著這把劍,去宴廳,去校場,去任何一個地方,叫你見到的每一個人都來拔這把劍。你看看究竟有沒有誰能拔得出來!你就知道我究竟有沒有撒謊!江宗主——你,你這么好強的一個人,一輩子都在和人比,可知你原本是永遠也比不過他的!”
溫寧說完便是轉身跟上了藍忘機,而站在一旁的江晚舟看著江澄拿著魏無羨的那把劍呆呆的站在原地,張口喊道:“江澄……”
江澄聽到江晚舟的聲音突然便是抬頭看向他,此時江澄眼中布滿了血絲,顫抖著嘴唇說道:“你們騙我!你們都在騙我…”
江澄說完便是握著劍向蓮花塢跑去,江晚舟眼中的淚便是不受控制的落了下來,整個人差點癱軟在地上,宮遠徵急忙扶住他,江晚舟哽咽著說道:“我知道這件事根本瞞不住他,他那么要強的一個人怎么可能接受得了……”
宮遠徵把江晚舟摟進懷里,抬手擦拭他臉上的淚痕,江晚舟深吸一口氣說道:“咱們走吧,跟上藍湛他們”
江晚舟和宮遠徵跟上了前面的三人,隨著他們匆匆掠出蓮花塢的大門。到碼頭一看,來時所乘的那一大批大大小小的船只把人送到目的地后都各回各家了,藍忘機背著魏無羨,毫不猶豫地上了船。溫寧和隨后趕來的江晚舟和宮遠徵兩人趕緊躥上船尾,而溫寧則是自覺地抓起船槳,扳了兩下槳,渡船平穩(wěn)地漂出了數(shù)丈。不久之后,渡船便順著江流漂離了碼頭,靠近江心。
江晚舟被宮遠徵摟在懷里,后者輕輕拍著江晚舟的脊背,而另一邊的藍忘機讓魏無羨靠在他身上,取出手帕給他擦拭臉上的鮮血。
坐在船尾劃船的溫寧將船槳放好之后抬頭看了他們四人一眼,此時的溫寧已經全然沒有了方才在江澄面前的氣勢,雙手規(guī)規(guī)矩矩的放在身前猶豫了好一會才開口道
溫寧(瓊林):" 藍二公子、阿暖、徵宮主……"
江晚舟聽到溫寧的聲音并沒有看向他,而宮遠徵和藍忘機卻是互看一眼后由藍忘機開口問道:“何事?”
溫寧看著江晚舟的樣子,瞬間頭埋得更低了,兩只手也不自覺的微微收緊了一些,有些結結巴巴的說道:“請……請你們暫時不要告訴魏公子,我把他剖丹的事捅出來了。他很嚴厲地告誡過我,叫我絕不能說出去。雖說恐怕瞞不了多久,可我……”
而藍忘機看著魏無羨的臉靜默片刻后說道:“你放心”
江晚舟嘆了口氣說道:“這件事不是你的錯,事情既然做了總會讓人知道,你做的沒錯,江澄遲早都知道這件事只不過是時間問題,當年我和我哥哥被化丹身受重傷,也是你和溫情把我們救出來,但……師兄他知道這件事也是遲早的事情,我答應你不會告訴他,看天意吧”
溫寧聽后也是皺眉看向他們,捏著一片衣角向他們道:“謝謝你們”
溫寧看著藍忘機依舊在專注的給魏無羨擦著手,猶豫片刻后繼續(xù)說道:“藍二公子,謝謝你當年在金麟臺上,為我和我姐姐說過話”
藍忘機聽到溫寧這句話替魏無羨擦手的動作略微頓了頓,溫寧見此露出一個有些靦腆的笑容說道:“我一直記得,后來我失控了,我……真的很抱歉”
藍忘機聽罷只是依舊搖了搖頭,溫寧看著藍忘機繼續(xù)說道:“更謝謝你這么多年以來照顧阿苑”
聽到溫寧這話藍忘機微微抬眸,溫寧則是笑了笑繼續(xù)說道:“我還以為我們家的人除了我和姐姐都死了,一個不留了。真的沒想到,阿苑還能活著。他跟我堂兄二十多歲的時候長得真像”
藍忘機聞言低眸緩緩說道:“那日…蘭陵金氏揚言已將你們溫氏挫骨揚灰,我去亂葬崗找魏嬰,發(fā)現(xiàn)了阿苑,只是他一個人在洞里待太久了,發(fā)了高燒,病了一場”
這些日子以來藍思追對他們這些人全無印象,但卻又不自覺的會去觸碰以前的那些小物件,溫寧想著他可能是是發(fā)生了什么,如今聽到藍忘機這話便是了然:“我知道他一定是生了病,小時候的事他都不記得了。我和他聊了很久,他一直說你的事”
溫寧說道這里有些失落,抿唇停頓了一下后繼續(xù)說道:“以前是說魏公子的事……反正從沒說過我的”
藍忘機聽到溫寧這話不由的微微皺了皺眉,而后看向他問道:“你沒有告訴他?”
聽到藍忘機的疑問,溫寧抬頭看向藍忘機說道:“你說他的身世嗎?”
藍忘機只是看著他,并沒有開口,溫寧突然便是笑了,抬眼看了一眼湖面說道:“他現(xiàn)在過得很好,知道太多其他的事,記起來一些太沉重的東西,反而會讓他沒有像現(xiàn)在這么好”
藍忘機回眸看了魏無羨一眼,而后才是繼續(xù)說道:“他遲早會知道的”
溫寧聽到藍忘機這話突然便是看了他懷中的魏無羨一眼,嘴角揚起一抹苦澀的笑容:“是的,遲早是要知道的,就像魏公子和江宗主,移丹的事,他遲早是要知道的,他總不能真的瞞江宗主一輩子”
溫寧說完便是轉過身,背對身后的幾人,開始賣力劃船,不再發(fā)一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