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過了多久,柳月身上的痛楚才慢慢緩解下來。
他想抬手拉起背上的衣服,可這么個簡單的動作他此時此刻都做不到了。用盡全身的力氣,也只是換來了手指無力的兩下顫動。
不,不行
墨曉黑他們很快就會趕過來,他這幅樣子不能讓他們看到。
然而諸葛無才的魔氣不是擺設,柳月的四肢,是完完全全沒法動彈。
最先順著蹤跡找過來的是蕭若風。
他幾乎是看清地上人的瞬間就面色大變。
他們,他們怎么敢?
他最講究、最愛干凈的師兄,此時如同一株被揉碎了踩在泥里的花,傲氣風骨盡被折碎,只余一副茍延殘喘的軀殼在地上微弱地抖動著。
蕭若風師兄。
蕭若風走了兩步后將地上人的模樣看得更清楚,由內(nèi)而外的驚怒讓他涌出喉嚨的一口氣都帶上了腥味。他的身體脫離了自己的思想,不受控制地跪倒在了地上,然后急急地膝行上前。
泥土染臟了他的衣袍,碎石硌得他膝蓋生疼。
可蕭若風卻恍若未覺似的,他兩步膝行到柳月身邊,把人小心翼翼地扶到懷里,
蕭若風師兄,對不起,我來晚了,對不起……
柳月咽下喉嚨里的一口鮮血。
他原本快要噴涌而出的屈辱和難堪,還沒來得及發(fā)作就被蕭若風一迭聲的"對不起"打斷了。
柳月我沒事。
柳月勉力開口,
柳月白發(fā)仙攔住了諸葛無才,他沒能把我怎么樣,就是魔刺絞斷了四肢筋脈,我日后怕是……
這還不叫怎么樣?
這還不叫怎么樣!
蕭若風心底生出滔天的憤怒,從未有過的濃烈情緒讓他再難保持冷靜。
柳月嘶。
柳月痛呼一聲,是蕭若風手上力氣太大,抓疼了他。
蕭若風倏然回神,連忙低頭關(guān)切,
蕭若風抱歉,師兄,我是不是弄疼你了?
當然疼,四肢百骸由內(nèi)而外地疼。
蕭若風的力氣和這些疼痛比起來簡直是九牛一毛。
柳月彎起唇角,勉力笑了笑,
柳月沒事,不疼。
這樣的表情卻是讓蕭若風心中愈發(fā)難受。
柳月若風。
柳月有些撐不住,感覺自己將要暈過去,用最后的力氣開口叮囑,
柳月我不想叫他們瞧見我這幅樣子,你悄悄地把師兄抱回去,別叫他們看見,好嗎?
說完他就失去了意識。
便也不知道,他最信任的七師弟,直到他昏迷過去都沒答應他的話。
蕭若風不好。
蕭若風的手顫抖著解下自己身上的外衫,再將懷中人小心翼翼地包裹住。
蕭若風他們需要看到師兄的模樣,才能有死也要報回此仇的心。
蕭若風我蕭若風的師兄,我蕭若風的師兄……他們也敢如此欺辱!
蕭若風顫抖著聲音,
蕭若風我必殺之。
蕭若風我必殺之!
墨曉黑找過來看到人的那一刻,面上目眥欲裂。
墨曉黑柳月!
雷夢殺也幾乎是呆愣原地。
兩人連滾帶爬地挪到柳月面前,想去探脈查看都不知如何下手。
柳月的雙手腕部仿佛折了一般彎折垂落,中間還有不住的鮮血汩汩流出。
蕭若風別看了,皮肉傷稍后再說,他雙手雙腳的筋脈處魔氣亂竄,現(xiàn)在得盡快拔除。
蕭若風看向雷夢殺,
蕭若風二師兄,雷門功法灼熱霸道,最克這等陰森之術(shù),你來動手。
雷夢殺忙不迭答應,雷門心法在手中凝結(jié)成一團溫暖的紅色真氣,慢慢地往柳月筋脈中輸送。
這一輸送,他就柳月的傷有多 重了。
他的雙眸因為憤怒和痛惜泛紅一片。
這般程度的筋脈斷裂,真的還有恢復的可能嗎?
墨曉黑握緊自己的劍,然后忽然站起身。
蕭若風我想殺他們的心不比你少。
蕭若風頭都不抬,沉著聲音說話,
蕭若風但五師兄,現(xiàn)在最重要的是柳月師兄的傷,余下的……我們另說。
墨曉黑又沉默著蹲了回去,然后抬起衣袖,一點一點擦拭起柳月臉上沾染的污泥,動作小心珍視至極,像是面對一個用力就不小心會打破的瓷器一般。
蕭若風看著他的動作,一言不發(fā)。
接下來的時間,三人沒有任何人開口說話,此處安靜的像是一個活人都沒有一般。
雷夢殺額頭豆大的汗珠一滴一滴落下,但總算將柳月體內(nèi)的魔氣拔除干凈了,
雷夢殺好了。
墨曉黑將人從蕭若風手中接過,然后輕輕抱起,
墨曉黑我們回去,柳月。
蕭若風揉了揉自己酸軟的雙腿,扶著真氣耗盡的雷夢殺站起來。
雷夢殺走。
蕭若風治好師兄的傷,然后我們?nèi)ソo他報仇。
雷夢殺狠狠點頭,
雷夢殺我不把那個諸葛無才的雙手雙腳全砍了,我就不叫雷夢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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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后,域外某處,天外天的無作尊使四肢盡斷,身首異處而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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亂入的作者今天二更,這個1000多字明天繼續(xù),明天開始甜。大家可以猜一猜“身首異處”,具體的是指在哪里。明天會講。大家早點睡覺,火車上實在不好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