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著,玄寂老人將目光轉(zhuǎn)向蕭若風,面上滿是歉意。
只是如今再說抱歉,已是來不及了。
唯愿他還能做些什么,補償這二人。
聽完,司空長風便漸漸松了手,退到了一旁,緊接著,就見玄寂老人將全身的修為渡到百里西荷的身上。
不知過了多久,百里西荷的面色漸漸變得紅潤起來,看起來恢復如常。
玄寂老人泄力般后退幾步,黎近在一旁攙扶住他。
隨后,玄寂老人便交代幾人不要將這件事告訴百里西荷,轉(zhuǎn)身便要離開。
那一向挺拔的脊背,在此刻卻是有些彎了,看著他的背影,仿佛頃刻間蒼老了下來。
就算黎近不知道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但是從師父的只言片語中,多少也猜到了一些,看著玄寂老人蹣跚的背影,黎近看著心中難受,跟了上去。
“師父?!?/p>
聽到聲音,玄寂老人腳步一頓,微微側(cè)首,“小阿近,我做錯了一件事,如今已經(jīng)不配再當你的師父,從今往后,你便跟著那位皇后娘娘吧,她依舊是你的師姐,跟著她,你的路,也好走些?!?/p>
說完,玄寂老人便繼續(xù)向著黑暗中走去,直到黎近再也看不見他的背影。
黎近眼睛濕潤,跪了下來,朝著玄寂老人離去的方向,重重磕下頭。
夜色已深,百里西荷仍不見有醒來的趨勢,這也讓百里東君和蕭若風急的睡不著覺。
司空長風走過來,勸二人去休息,這二人卻沒一個聽得進去的,只得道:“你們兩個就是在這里守她一夜也無用,她剛剛才被玄寂前輩渡了畢生的修為,就這么幾個時辰根本消化不完,至少要個兩三日才醒的過來?!?/p>
聽到司空長風這么說,二人才動了動。
三人走到房門外,關(guān)上了門,百里東君看著蕭若風,似是想說什么。
蕭若風看向他,“東君,我知道你心中的顧慮,你放心,我不會怪她,等她醒后,我會帶她回天啟,就當這一切從未發(fā)生過,我也會傾盡所有,為她尋來解藥,只要,她能永遠陪在我身邊。”
直到現(xiàn)在,百里東君才發(fā)現(xiàn),其實蕭若風對于百里西荷的執(zhí)念并不比葉鼎之淺。
從前,蕭若風還是瑯琊王時,就對百里西荷極盡寵愛,當小祖宗一樣供著,那時只覺得這二人情投意合,恩愛非常。
可是后來,百里西荷一走,蕭若風就跟變了個人似的,再到今天,他才看到蕭若風不同于曾經(jīng)溫潤儒雅的那一面。
他也才明白,雷夢殺說的,那個十八歲時,便心思狠絕的蕭若風是什么樣子。
百里西荷只覺得自己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夢里,她有疼愛她的爺爺,有對她寵溺縱容的爹爹娘親,還有總愛與她斗嘴,只比她早出生了半刻鐘的雙胞胎哥哥。
除去這些家人,還有一個愛她,敬她,護她的……夫君。
腦海中的記憶就像走馬觀花般一遍遍放映,直到被熊熊大火包裹,百里西荷再次從夢中驚醒。
現(xiàn)在,她不再是黎初了。
她睜開眼睛看著這熟悉卻又有些陌生的環(huán)境,外面仍是黑夜,屋內(nèi)只有幾盞燭火,她坐起身,腦海中一片混沌,雜亂的記憶讓她的大腦像是快要爆炸。
她使勁搖了搖頭,起身推開房門走了出去。
夜色有些涼,她一身紅衣,卻看起來有些單薄。
不遠處的老樹下,那人依舊穿著青藍色的衣袍,桌上還有兩壇酒。
還是記憶中那般矜貴,不可褻玩。
她不知道為什么自己的腦海中下意識會出現(xiàn)這樣的想法,只覺得,她似乎認識這個人。
她朝著那里走去,直到看見他的臉。
看著他的眼睛,百里西荷只覺得心跳的越快了,心底有種莫名的感覺,她說不上來,而這種感覺,她從未有過,只在,與他對視上的那一瞬間。
后半夜,二人坐在一起,舉杯共飲,看著天邊高懸的明月,有些微醺了,她飲盡杯中的酒,看著手中的酒杯,眼神有些迷離。
“好奇怪啊,為什么每次看到你,都會有一種,說不上來的感覺,心也跳的好快?!?/p>
蕭若風看著她,似是想從她的眼中看出些什么,直到后來,他恍然反應(yīng)過來,她的記憶開始錯亂了。
一邊說著,她一邊伸手去拿他面前的酒壇,卻在她觸碰到前被他移開,握住她的手,“你喝醉了,不能再喝了。”
她抬眸看向他,只覺得聽不見周遭的蟲鳴,涼夜中的風聲,只有一聲又一聲“砰”、“砰”的心跳聲,不知是她的,還是他的。
亦或是,兩個人的心在一起跳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