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漸沉?xí)r，整座宅院已經(jīng)掛滿了紅燈籠。蘇蘇手腕上的銀元隨著她蹦跳的腳步叮當(dāng)作響，像一串會唱歌的小星星。大人們正忙著在庭院里準備煙花，二舅舅不知從哪推出來個雕花木箱，神秘兮兮地對蘇蘇招手。

"看二舅舅給你變個魔術(shù)。"他掀開箱蓋，里面竟整整齊齊碼著十二支琉璃管，每支管子里都封著不同顏色的熒光粉末。二舅媽笑著解釋："這是用古法配的煙花藥，你二舅舅實驗了三個月呢。"

小姨夫已經(jīng)支好了青銅鑄的煙花架，那造型活像棵開枝散葉的金錢樹。蘇蘇被大伯父舉到肩上，看見大舅舅正帶著年輕人們在院角擺放一種特殊的紅紙燈籠——每個燈籠底下都墜著毛筆寫的謎題。

"點火咯！"小舅舅舉著線香跑來，火星在暮色里劃出金紅的弧線。第一支琉璃管升空時發(fā)出悠長的哨音，在夜空綻開成一只發(fā)光的玉兔形狀，兔耳朵上還掛著個月牙形的光暈。蘇蘇剛要拍手，那月牙突然散作七八顆流星，拖著銀尾巴墜向遠處的柳梢。

"該我們了！"二伯伯和二伯母抬出個竹編的巨型蓮花燈。當(dāng)引線燃到中心，層層花瓣次第綻放，每片花瓣里都彈出個小小的糖人，在火光中融化成金燦燦的蜜露滴在下方的銅盤里。姚昭寧（奶奶）連忙用瓷勺接住，笑著喂給蘇蘇嘗："這是接福糖，吃了整年都甜甜蜜蜜的。"

突然所有燈籠都暗了下來。在蘇蘇驚訝的目光中，大舅舅點燃了那棵"金錢樹"。隨著噼啪作響的金色火花，無數(shù)閃著微光的小卡片從枝椏間噴涌而出。蘇蘇接住一張，發(fā)現(xiàn)是枚薄如蟬翼的金葉子，上面用朱砂寫著"聰明伶俐"。

"抓穩(wěn)啦！"大伯父突然把蘇蘇舉得更高。只見小姨夫啟動了星空香囊的機關(guān)，十二道彩光直沖云霄，在最高處交織成蘇蘇的生肖圖案。那只發(fā)光的兔子竟在天空跑動起來，每一步都踏出朵蓮花狀的煙花，最后消失在北斗七星的方向。

夜風(fēng)忽然送來清甜的香氣。蘇蘇轉(zhuǎn)頭看見奶奶站在廊下，手里捧著個熱氣騰騰的陶罐。"來喝點桂花圓子。"姚昭寧（奶奶）吹散白霧，每個圓子里都裹著芝麻餡的"小元寶"，"吃幾個圓子，明年就多幾分圓滿。"

最后一支煙花升空時，所有人都安靜下來。那是個巨大的雙層宮燈造型，外層旋轉(zhuǎn)著二十四節(jié)氣的圖案，內(nèi)層卻慢慢展開蘇蘇今天認過的所有"福"字。當(dāng)金粉寫就的百福圖完全展開，整個庭院突然下起了細雪般的銀屑——每片都是指甲蓋大小的雪花剪紙，落在手心就化成帶著梅花香的水珠。

"這是..."蘇蘇接住一片雪花，發(fā)現(xiàn)掌心里多了顆渾圓的珍珠。

"雪化珠，福留痕。"姚昭寧（奶奶）給她系上繡著福字的斗篷，"我們蘇蘇的福氣，都攢在手心里呢。"

夜空中最后一絲火星熄滅時，大人們手里的紅燈籠接連亮起。蘇蘇被簇擁在中間，看見每個人的笑容都被暖光映得格外溫柔。她忽然晃了晃手腕，銀元的脆響里，不知誰輕輕哼起了古老的童謠："壓歲錢，壓歲錢，壓在枕下甜夢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