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消散后,這個靠著它的意識支撐起的世界一下子就崩塌了。
我趕緊穩(wěn)住了心神,卻感覺腳下一陣顫抖,抬頭來去,我已經(jīng)出來了,現(xiàn)在這個大的世界正在因為我的蘇醒劇烈搖晃著。
“怎么突然地震了?而且街上怎么突然就正常了?”小梁詫異地問道。
其他人卻沒有開口。
我掃了一圈,發(fā)現(xiàn)這一切和我進到小世界之前沒什么變動,只不過街上的人都回來了,并且恢復了正常。
思考了一下,反應過來了,我們兩縷主要意識都在忙著解決問題,哪里有時間照顧著這邊的這個世界。
我們就像是這個世界的芯片,因為我們的需求,它才運作著,我們都不搭理它的時候,它自然就停止了。
我目光復雜地掃過他們,好不容易不再是自己一個人,卻還是自己想像出來的。
呵,真是可笑。
看向湯輝和祁肖的時候,發(fā)現(xiàn)他們的眼中同樣充滿了復雜。
三個人各懷各的心事,錯開了目光。
“姐,湯頭,祁隊??!部分地方已經(jīng)發(fā)生了塌陷,還有的地區(qū)出現(xiàn)了小型黑洞,我們怎么辦!”小梁急得漫頭都是汗。
地面劇烈振動,并且發(fā)出了咯咯的響聲,一條巨大的裂縫從我的腳邊延伸到遠處,原本建在那塊地面上的樓房也都碎成了渣渣,掉到了深淵里。
狂風四起,把地上的幾棵樹連根拔起,只有我們幾個在風中站得安穩(wěn),頭發(fā)絲在風中肆意飄著。
烏云聚到一起,整個天色瞬間陰暗下來,全然一副末日景象。
四周的呼救聲此起彼伏。
“啊啊啊,誰來救救我,誰來救救我??!”
“怎么辦,我要被吸走了!”
“等等,小寶?。?!”
……
就連警察們都自顧不暇,紛紛被狂風卷上了天。
我的臉色不太好看,如今那個在精神病院的我馬上就醒了,這個世界斷然不能久留,如今他們都覺醒了自己意識,不再附庸于我,我不知道我能帶出去多少人。
旁邊有一個中年女人緊緊地抱著手中的孩子,被大風一下子吹到了樹上,撞得她一口鮮血直接吐了出來,但是仍然沒有松手,把手中的孩子護得好好的,眼見著一陣風又要把她吹走,被祁肖制服的女法醫(yī)突然掙脫開來,上前兩步,拽住了那個女人,不愿松手。
“還愣著干嘛!快來救人啊?。 彼覀兯缓鹬?。
小梁抬腿就想過去,被祁肖攔了下來。
“別去,你就不下來她,他們之中的任何一個,你都救不下來,別送死,你還有別的用處?!?/p>
小梁面露掙扎,咬著牙,鼓著滿是血絲的眼睛死死的盯著她們兩個,愣是一動沒動。
我們都知道,救不回來的,我們保不住這個世界,沒人愿意去用自己的生命打水漂。
女法醫(yī)急得眼淚都躺了出來,又被風吹到了空氣中,無影無蹤。
“你不是這個世界的造物神嗎?你救救他們……救救他們啊……我求求你,救救他們……”她嗓音嘶啞,神情卑微得乞求著我。
我搖了搖頭,不是我不想救,而是我無法控制自己醒過來,我目前能做到的,也不過是控制好我身邊的這幾個人,讓他們不被風吹走。
女法醫(yī)漸漸沒了力氣,那個女婦人從她的手中滑出,還沒來得及叫一聲,就被吸入了一旁的一個小黑洞。
她呆呆地坐在地上,一動沒動,我心中酸澀,卻無能為力。
仰頭望了望天空,把眼眶中的眼淚憋了回去,再看向他們時,目光堅定。
“跟我走,我?guī)銈兂鋈??!睕]有什么比此時的想法更加堅定了,我要保住他們??!
祁肖沒說話,只是默默走到了我的后面,跟著我走,小梁,莫雨和湯輝也都跟上了,唯獨女法醫(yī)待在了原地一動不動。
我走過去扶著她的肩膀,試圖讓她站起來。
她甩開了我的手,背對著我,自己站了起來。
“我以為我會保護好他們……”
眼淚再也忍不住,一滴接著一滴地流下來,心中的苦澀此時達到了頂峰,堵的我喉嚨發(fā)緊,說不出話來。
他們都有自己的意識,我一直都知道,無論他們是不是我創(chuàng)造出來的,此時此刻在這個世界里,他們就是一個個活生生的人。
我知道他們都有思想,有喜怒哀樂,我甚至能想象到他們是怎樣得掙扎,怎樣的死不瞑目,但是我是個廢物,我沒有能力去保護他們……
“你們走吧,我就在這里,我哪也不去……”
“我是國家部門,我的宗旨就是為人民服務?!?/p>
“這里是我的根,哪怕是假的,是命中注定的……”
她一直也沒有回頭看我們一眼,說話間,她竟徑直走到了深淵旁邊,然后縱身跳了下去。
她的背影纖細卻并不柔弱,像颶風中掙扎的蝴蝶,孤身落入了黑暗中,去尋找另外一片光芒。
“……”
“……”
一時間誰也沒有說話,祁肖對著深淵,對著她跳下去的地方,立正,敬了一個標準的軍禮。
小梁,莫雨,湯輝也都站在了他的后面,紛紛效仿。
不論這個世界是真是假,總有英雄愿意和人民埋葬在一起。
世界壞得越來越嚴重,又幾道裂痕縱橫交錯,風卷著地上的沙石四處拍打著。
我們沒有再耽誤時間,馬上朝著路邊的那個廁所跑去,出口就在那個廁所里,只要跑進去,我們就能去到現(xiàn)實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