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我睡了多久,再醒過來的時候已經(jīng)不在手術室內了,外面的天已經(jīng)黑了,月亮周圍圍了一圈淡淡的光暈,并沒有我的記憶中的那么亮。
?我走到洗手池邊上洗了個臉,看著鏡子中的自己,我突然覺得有些陌生。
?這張臉和我在那個世界二十年里用的五官不差,氣質卻是完全不一樣,那個我不說意氣風發(fā),也是讓人看著眼前一亮的。
?可如今鏡子中的我面上只有消沉,一副讓人看了都覺得喪氣的苦瓜臉。
?身上松松垮垮的病號服包裹著我小巧的骨架,我這才想起來,我還在精神病院,過去的日子里我不是活在自己的世界,就是在自殘。
?我現(xiàn)在甚至都不知道在那個世界所經(jīng)歷的是否真實存在過,祁肖他們是否真的跟我出來了,還是說到底不過是一場夢罷了。
?我過去一直活在那個虛假的世界,不與外界溝通,還總是像夢游一樣做出各種過激行為,這才被人送進了精神病院。
?但是其實我完全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只是偶爾清醒那么一小會兒,看見身上的傷,才能大致推測出來,然后又接著回到那個世界。
?不過這次似乎有點狠了,我看著手腕上的劃痕,嘖嘖兩聲。
?“咔嚓?!?/p>
?我聽到了有人用鑰匙開我病房門的聲音,瞬間全身肌肉緊繃。
?夜里誰會來我的房間?
?大腦飛速運轉,想了一圈,也沒想到是誰。
?眼見著門馬上就要被打開了,我雙手偷偷握拳,進去備戰(zhàn)狀態(tài)。
?我躲在了門后,在門被打開的瞬間快速出拳,朝著來人的面門打去。
?但很快,看見門口護士又剎住了,我這才遲鈍地想起來,這里的護士半夜會查房,來保證病人安全。
?“啊!”
?護士被我嚇了一跳,往后退了兩步,拍了拍胸口。
?我趕緊把手放下來,藏在身后,像做了錯事的小朋友一般,低頭看著腳尖。
?護士氣的拿筆在手中的單子上邊說邊寫著
?“患者并無自殘傾向,但有著強烈的攻擊意識?!?/p>
?完事兒還使勁地剜了我一眼,罵罵咧咧地:“大晚上的不睡覺在這嚇唬人,真是醉了,本來就心情不好,真是‘廁所坑配屎——沒一樣好事’”
?我:“額……”我說我是忘了您了,您信嗎?
?她讓我趕緊去睡覺,然后關門就要走,我有點急了,這還什么也沒問呢,怎么能走呢。
?我靈光一閃,對著剛縫好的手腕就抻了一下。
?“嘶”真疼啊。
?繃帶又隱隱滲出血來,不過我收著力道,也沒讓它太嚴重。
?“姐姐……疼……”我擺出一副單純又楚楚可憐的樣子,伸出手腕給她看。
?這招果然好使,她“啊呀”了一聲,牽著我就往我的房間里面走去,在床底下翻翻找找拿出了一卷新的繃帶和新的藥。
?這里為了能在危急時刻及時保證病人的安慰,在每個病房里都備了一些簡單急救用具。
?我乖乖地坐在床上,等著她給我處理傷口。
?她小心翼翼得把我的手腕翻過來,讓它朝上,然后解開了繃帶,我看了一眼,傷口沒有大幅度裂開的痕跡,看護士的表情應該也不是很嚴重。
?她是個嘴很碎的人,無論到哪里都嘮嘮叨叨的。
?“怎么整的這,這幸好線沒事,在這里起到了一點止血作用,要不然啊,你這又要進手術室嘞?!?/p>
?“你說你,清醒一次也不容易,傷倒是所有病人中最多的,問問哪個值班護士不認識你,沒給你上過藥???”
?“最近越來越嚴重了,這次可好,直接上手術臺了?!?/p>
?她絮絮叨叨地跟我念叨,我一聽這話,趕緊接上“怎么,我最近自殘很嚴重嗎?”
?她一頓忙碌之余抬頭瞥了我一眼“你還好意思說,本來一直都是小傷,還有點分寸,最近越來越嚴重了,還神神叨叨地。”
?我追問道:“都說什么了?您能跟我詳細說說嗎?”
?護士也沒多想,跟我詳細解釋著:“你最近大概一個月吧,嘴里都沒閑著,有醫(yī)生記錄下來了你的話,據(jù)說你一直在叨咕什么公司啊,老板啊,真假啊什么的?!?/p>
?“偶爾還像是切換成兩個人似的,一個說著不能醒,一個又特別認真的說必須醒,醫(yī)生說你有潛在的人格分裂癥狀?!?/p>
?聽完這些,我心里大概有了個底,正好她也處理完了,新?lián)Q上的繃帶被綁的整整齊齊,她反復地看了下,滿意地點了點頭。
?“那我走了,有什么事摁呼叫鈴?!?/p>
?我眨巴著大眼睛,跟她說了聲謝謝,目送她離開。
?門一關,我馬上就沉下臉來。
?按照她剛剛的說法,我這個月自殘程度突然加強,在即將醒過來的時候更是不知道從哪里弄來了利器,直接割腕,就像是有人刻意阻止我醒過來一樣。
?這么想著,我一陣后怕,如果當時的我沒有及時出來,又或者真的被那個清醒的我解決掉了,那么在這個世界,我的求生欲望歸零,可能就真的死了,還是死在了精神病院這種地方。
?還好,還好成功回來了。
?不過我又想起了個新問題:我怎么樣才能和外界取得聯(lián)系呢?
?我不可能永遠呆在這里,我一定要出去,我需要確定一下祁肖他們是不是真的存在過,但是另一方面,祁肖如果跟我一起出來了,他們一定會來找我,祁肖應該知道我在這里。
?畢竟,他和那個湯輝知道的東西,可比我想象的要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