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南訣侵擾邊境,何人愿意前去平亂?”
南訣侵擾邊境的事情,已經(jīng)不是一次兩次了,雖然每次都沒有更大的戰(zhàn)爭,但是卻很是讓人費神費力。
近年來,如鎮(zhèn)西侯百里家這樣的武將世家,已經(jīng)隱隱威脅皇權(quán),太安帝存了打壓武將的心思,便更重用懂得行軍打仗的皇子,而自身武藝高強,于行軍布陣,兵法韜略一途頗有造詣的瑯琊王蕭若風(fēng),便一躍成為太安帝最看重的皇子。
這一次,蕭若風(fēng)自然也是當仁不讓,承擔(dān)了抵御南訣的責(zé)任,率軍出征。
比起出色的弟弟,蕭若瑾就顯得不那么鋒芒畢露,同為奪嫡皇子,他們的對手青王蕭燮最視為眼中釘?shù)囊彩鞘捜麸L(fēng)。
“還有一件事情,兩淮鹽引一事,雖有人檢舉揭發(fā),但終究沒有實際證據(jù),需要有人作為欽差前去調(diào)查,諸位誰愿意前去?”
太安帝此言一出,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愿意出這個頭。
鹽課一事,牽連眾多,誰去查都是吃力不討好,無功而返都算好的,兩淮地方勢力與江湖勢力相勾結(jié),幾乎一手遮天,百姓為高價鹽所苦,朝廷卻又收不上來鹽稅,這里面的水太深,誰都不想去趟這個渾水。
“兒臣愿往?!?/p>
在一片沉寂之中,蕭若瑾走出班列,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禮,接下來了這個苦差事。
“好,那就由景玉王擔(dān)任欽差,前去調(diào)查此案?!?/p>
太安帝知道蕭若瑾的能力,上一次南方水患,也是他前去賑災(zāi),他持身清正,公正嚴明,指揮得當,風(fēng)里來雨里去,與將士百姓同甘共苦,得到了軍民百姓朝野上下的肯定。
雖說北離以武立國,朝堂上下都更偏重安寧邊疆,開拓土地的豐功偉績,但治國理政,說到底是民生安樂,國庫充盈,吏治清明,就是打仗,也需要兵馬未動,糧草先行,不是僅憑一腔熱血便能取勝的。
太安帝的目光在蕭若瑾和蕭若風(fēng)兩兄弟身上游離,說實話,他是更喜歡才華橫溢,能力出眾,品行絕佳的蕭若風(fēng)的,大抵是勾心斗角習(xí)慣了,對于蕭若風(fēng)這般心懷良善的孩子更喜歡一些。
朝堂上下,也是稱頌瑯琊王的豐功偉績之人更多,畢竟蕭若風(fēng)的優(yōu)秀,所有人都看在眼里。
但是,太安帝畢竟是一國之君,他知道登上皇位的人需要什么,平心而論,在他所有的兒子里,最有當皇帝的潛質(zhì)的人,是蕭若瑾。
蕭若瑾沒有他同胞弟弟蕭若風(fēng)的光風(fēng)霽月,驚才絕艷,但他心性堅韌,有勇有謀,敢做別人不敢做的事情,還能在各種錯綜復(fù)雜的利益關(guān)系里合縱連橫,給出所有人都能接受的結(jié)果。
也許,蕭若瑾才是最合適的繼承人。
蕭若瑾跪下領(lǐng)旨,太安帝又說了幾個問題,便宣布了散朝。
兩淮鹽案非比尋常,戶部侍郎陳懷清和蕭若瑾一向交好,見蕭若瑾應(yīng)下來了這個差事,不由得有些擔(dān)心,下朝之后便追上去問了一句:“王爺明知道這件事情難辦,為什么還要接呢?”
蕭若瑾只是淡淡道:“鹽課關(guān)系到百姓的衣食住行,兩淮百姓苦此事已久,好不容易撕開一個口子,若是無人敢應(yīng),或派一畏首畏尾的官員前去草草了事,便是讓那里永遠不見天日了,如此,百姓怎么會對朝廷有信心呢?懷清,載舟覆舟,所宜深慎,便是這個道理?!?/p>
陳懷清很是敬佩的點了點頭,心中又有些慚愧:他陳懷清也是讀盡圣賢書,金榜題名的探花郎,遇到這樣的事情,竟然下意識是不招惹麻煩。
如今聽了蕭若瑾一番話,他才發(fā)現(xiàn)是自己狹隘了。
看著蕭若瑾離開的背影,陳懷清想起自己的恩師太師董祝對這些皇子的評價。
董祝太師這位三朝元老,自然是眼光獨到,他說:青王蕭燮,有勇無謀,不堪大任;景玉王蕭若瑾,心思深沉,城府極深,太過陰險;唯有瑯琊王蕭若風(fēng),光風(fēng)霽月,驚才絕艷,赤子之心。
原本陳懷清也對恩師的判斷深信不疑,但是他在做地方官的時候,正好遇上景玉王蕭若瑾奉旨賑災(zāi),這位被評價為心機深沉的皇子,為了賑災(zāi)的事情夙興夜寐,所有的妥協(xié)與籌謀,也都是為了受災(zāi)百姓能過得更好一些。
那時候,他覺得恩師的評語也不全對。
這么長時間的相處下來,陳懷清覺得,蕭若瑾或許心機深沉,胸有城府,但他為國為民之心,卻是絲毫做不得假。
如此,怎么不算赤子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