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種情況下,蕭若瑾做了一件讓所有人始料未及的事情。
他寫下圣旨,冊立蕭楚河為皇太子。
自從北離發(fā)生過幾次皇位繼承問題之后,龍封卷軸制度被確定下來之后,就再也沒有皇帝愿意在生前冊立太子了,立太子對于皇權(quán)來說是一個風險,正值壯年的太子和年邁的皇帝,是絕無可能不起沖突的,到時候又是一場血雨腥風的悲劇。
雖然龍封卷軸制度也并沒有減少多少皇位繼承的血腥,當初太安帝就是把自己的親兄弟釘在城墻上搶奪下來的皇位,后面明德帝與瑯琊王也是殺了青王等人打進平清殿才得到的皇位。但是考慮到那些前車之鑒,沒有一個皇帝愿意改變龍封卷軸制度。
誰都沒有想到明德帝會做出這樣的決定,雖然人人都知道蕭楚河得到了天斬劍的承認,是“隱形太子”,但是這層窗戶紙沒有捅破,其他的皇子就還有機會,一旦正式確立名分,就是板上釘釘,無可更改了。
那么,明德帝為什么要在這時候冊立太子?
當然沒有人能夠向蕭若瑾本人求證這個問題,能夠理解他這個決策的人自然是可以理解的。
與冊封太子相聯(lián)系的是另一道調(diào)動官員的圣旨,蕭若瑾把在地方歷練了幾年的江令聞?wù){(diào)回了天啟城,擔任御史中丞。
江令聞一向鐵面無私,處理江州和段家的時候做的十分出色,御史中丞的職務(wù)至關(guān)重要,是督查百官的位置,由他來做蕭若瑾更為放心。
這當然是一個更加明顯的信號,誰都知道江令聞是寒門出身的政治新星,同時還是點燃了那把處理江湖勢力的火的人,他坐上御史中丞這個崗位,就代表蕭若瑾鐵了心要借著剛剛結(jié)束的戰(zhàn)爭發(fā)動清洗了,世家的人看到這樣的信號,都是提心吊膽。
江令聞來天啟城上任的時候,拜見完蕭若瑾,就去覲見了剛剛冊封的皇太子蕭楚河。
“臣江令聞,參見太子殿下?!苯盥劰ЧЬ淳葱辛藗€禮,蕭楚河很高興他的到來,數(shù)年不見,當初他和師祖遇到的白衣書生,現(xiàn)在已經(jīng)成為北離朝堂上舉足輕重的人物了。
蕭楚河一直很知道江令聞生性正直,當初他們一遇見,他就看出來了江令聞的正直性格,只是從這些年的事情上看,一向正直的江令聞也是不缺乏手段的,段家的事情處理的漂亮,怨不得父皇一直重用,破格提拔他。
“江大人?!笔挸有α诵Γ骸肮步笕藰s登御史中丞之位?!?/p>
江令聞知道蕭若瑾立太子的用意,蕭楚河是天選之子,也是蕭若瑾唯一的嫡子,立他為太子本就是名正言順,但這些并不是蕭若瑾此時此刻冊立太子的理由,最重要的是,他需要把自己的政策延續(xù)下去。
江湖勢力根深蒂固,僅以江令聞處理的段家論,這只是一個再普通不過的家族,也和朝中各路官員甚至軍中有千絲萬縷的聯(lián)系,因此,蕭若瑾處理江湖世家,在軍中引起的騷動和不滿是顯而易見的,如果沒有這些不滿之人的暗中活動,也就不會有雷夢殺被困南訣差點死了,還是靠祈安和蕭毅用天命和絕對武力這種非正常的方法破局。
他們這樣的掌權(quán)者,亦或是說改革者,最怕的只有一件事情,那就是人亡政息。
江令聞拱手道:“多謝殿下。”
“殿下,臣有一個問題。”江令聞謝過了蕭楚河的賜座,恭敬的拱手道。
“江大人請講。”蕭楚河隨意的端起茶杯,價值千金的絳色蜀錦衣袖劃過桌面,茶杯在蕭楚河手中轉(zhuǎn)了個圈,蕭楚河的目光也隨之落在江令聞身上。
江令聞道:“臣初登御史中丞之位,陛下便對臣委以重任……臣不能不惶恐,茲事體大,涉及廟堂江湖還在其次,涉及軍中,卻是不得不慎之又慎?!?/p>
蕭楚河轉(zhuǎn)茶杯的動作頓住了,他停頓了片刻,把茶杯送到唇邊:“江大人這是在試探本宮了。”
江令聞低垂眼眸:“臣不敢。”
蕭楚河笑了笑:“本宮對江大人沒必要隱瞞什么,我確實是瑯琊王叔教導出來的,也確實在瑯琊軍中歷練,但我,歸根到底是父皇的孩子,什么是對,什么是錯,我很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