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神：殘花凋零

畫面開始變得混亂。我看到莫離陪著散兵走過稻妻的櫻花路，看到她陪散兵一起去執(zhí)行任務(wù)，看到她在他研究人偶術(shù)失敗時，笨拙地安慰他“已經(jīng)做得很好了”；看到她在無數(shù)個夜晚，對著系統(tǒng)一遍遍問“你說他今天是不是對我笑了”。

散兵的好感度緩慢地上漲著，從10到30，再到50。每一次微小的提升都能讓莫離開心好幾天，她的系統(tǒng)警告也越來越頻繁：【情感投入指數(shù)65%……72%……80%……宿主已違反攻略者守則第七條，禁止對攻略目標產(chǎn)生真實情感！】

“我沒有?！?/p>

莫離總是這樣反駁，聲音卻越來越?jīng)]底氣。

“我只是……只是想讓他開心一點?！?/p>

可她自己也知道，這句話是假的。當散兵第一次主動遞給她一支剛摘的至冬的極夜玫瑰時，當他在她生病時別扭地守在床邊時，當他用那種故作冷淡卻藏著關(guān)切的語氣說“下次別再笨到淋雨了”時，某種不該有的東西已經(jīng)在她心里扎了根，并且瘋狂地生長著。

【警告！情感投入指數(shù)90%！宿主已觸發(fā)高危警告，系統(tǒng)將啟動強制干預程序！】

代價是痛苦的。莫離開始變得虛弱，每天早上醒來都會咳嗽，走幾步路就會頭暈目眩。系統(tǒng)說這是對違規(guī)者的懲罰，讓她在痛苦中清醒，放棄那些不該有的感情。

“我做不到?！?/p>

莫離靠在櫻花樹下，臉色蒼白如紙，卻看著不遠處正在調(diào)試裝置的散兵，笑了起來。

“你看，他的好感度已經(jīng)85%了……再努努力，就能完成任務(wù)了?！?/p>

她嘴上說著任務(wù)，眼里的光卻騙不了人。那里面沒有對積分的渴望，只有純粹的、想要靠近的溫柔。

時間在意識碎片里流逝得飛快。我看到莫離的身體一天天衰弱下去，從能跑能跳，到需要靠著墻走，最后連走幾步路都要喘很久。可散兵的好感度還在緩慢上漲，88%，90%，95%……

【宿主身體機能持續(xù)下降，剩余壽命預估三個月。】系統(tǒng)的聲音帶著一絲冰冷的憐憫，

【放棄吧，你已經(jīng)不可能完成任務(wù)了?！?/p>

“不?！?/p>

莫離躺在病床上，呼吸微弱，卻固執(zhí)地搖頭，“還差一點……就差一點了?！?/p>

她最后的愿望，不是活著離開這個世界，而是想看到散兵的好感度達到100%。哪怕她知道，那已經(jīng)沒有任何意義了。

畫面的最后，是6年前那個飄著雪的夜晚。莫離躺在散兵的懷里，身體輕得像一片羽毛。散兵的表情是她從未見過的慌亂，平日里總是帶著嘲諷的嘴角緊緊抿著，手在發(fā)抖，不知道該如何抱住懷里逐漸變冷的人。

明明剛才莫離還告訴我，她不是故意打翻他的金羽，她給他繡了新披風在衣柜的第三層。

散兵沒有說話，只是死死地盯著她，那雙漂亮的紫色眼睛里翻涌著從未有過的情緒，像被打碎的琉璃，碎片刺得人眼睛疼。

就在這時，莫離的系統(tǒng)面板突然彈出，上面的好感度數(shù)字瘋狂跳動，最終停在了99%。

【攻略目標散兵，好感度99%?！?/p>

【檢測到宿主生命體征消失，任務(wù)失敗?！?/p>

【啟動強制抹殺程序……】

莫離的目光慢慢渙散，最后落在散兵臉上，嘴角帶著一絲淺淺的笑意。她的意識徹底消散的前一秒，我聽到她在心里輕輕地說。

“原來……真的到不了100%啊。”

畫面驟然消失，我猛地從床上坐起，大口大口地喘著氣，冷汗已經(jīng)浸濕了后背。窗外的天光不知何時變得明亮起來，照得房間里一片清晰，可我卻覺得渾身發(fā)冷，像是剛從冰水里撈出來。

【異夢溶媒內(nèi)容解析完畢，檢測到高價值情感信息，獎勵積分5000?！肯到y(tǒng)的聲音在腦海里響起，卻顯得格外遙遠。

5000積分。很高的獎勵，可我卻一點也高興不起來。莫離最后的眼神在我腦海里揮之不去——那里面沒有怨恨，沒有不甘，只有一絲淡淡的遺憾，和對散兵無法言說的牽掛。

她最終還是沒能攻略下散兵，不是因為能力不夠，而是因為她在攻略的過程中，先一步交出了自己的心。而系統(tǒng)給她的懲罰，是讓她在日復一日的衰弱中，看著自己離那個人越來越近，卻始終差最后一步，直到生命燃盡，被徹底抹殺。

我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己的胸口，心臟還在平穩(wěn)地跳動著，卻帶著一種難以言喻的沉重。我和她一樣，看著那不斷上漲的好感度，既期待又恐懼。

她用七年的時間走到了99%，最終落得被抹殺的下場。那我呢？

如果有一天，我的好感度也停在了99%，系統(tǒng)會不會也給我同樣的懲罰？讓我在日復一日的痛苦中，看著散兵的臉，卻永遠無法再靠近一步？

或者，更糟的是，如果我真的完成了任務(wù)，讓好感度達到了100%，然后呢？像扔掉一件用過的工具一樣離開他，回到我的世界，拿著那些冰冷的積分，卻把他一個人留在原地，重復著被拋棄的命運？

散兵的位置依舊冰涼，可我卻仿佛還能感受到他昨夜殘留的體溫。那個總是別扭、總是嘴硬、卻會在不經(jīng)意間流露出柔軟的少年，他經(jīng)歷了那么多背叛和傷害，若是再被我這樣的“攻略者”欺騙，會變成什么樣子？

【宿主，檢測到您當前情緒波動異常，是否需要進行情緒平復處理？】系統(tǒng)的聲音帶著一絲機械的關(guān)切。

我沒有回答，只是掀開被子下了床。走到窗邊，拉開厚重的窗簾，刺眼的陽光瞬間涌了進來，照亮了房間里的每一粒塵埃。遠處的街道上已經(jīng)有了行人的聲音，帶著煙火氣的喧鬧，提醒著我這是一個真實的世界。

莫離的結(jié)局像一根刺，扎在了我的心里。我看著窗外湛藍的天空，第一次對這個所謂的“攻略任務(wù)”產(chǎn)生了動搖。

我真的……要走她的老路嗎？

手指無意識地蜷縮起來，指甲深深陷進掌心。

我和她都是莫離，我們都用過同一具身體，我們注定要走向一個方向，無論那個方向是光明，還是更深的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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