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夢梁and施希爾

患上抑郁癥后，我住進(jìn)了精神病院

說是精神病院，不如說是一個給我們這些有病但沒錢的人

提供的一個逃避現(xiàn)實的地方

住進(jìn)來后，生活一直平淡乏味

一成不變的三餐

定時的固定場所活動

一定量的勞動

不像是病人的作息

更像是勞改犯的

只不過出獄的日子由我們自己決定罷了

住院費(fèi)可以通過勞動抵消

并且當(dāng)勞動累計到一定程度

每個人還可以分配到一個專屬的護(hù)工

（以上都是聽一個病友講的）

那天下午，我見到了他，我的護(hù)工

我的生活

也就此發(fā)生了改變

------Section 1

“我是病了，但你是瘋了”

“？”

“先把那個斷手放下先”

“哦哦好”（乖巧）

“還有右手手里的那把刀”

“好的”

……大無語了家人們

事情還要從21天前說起……

五月六日，我站在了這座建筑前

進(jìn)門和工作人員簡單地溝通后

我進(jìn)入了未來幾年都要住的房間

房間很小，但是很干凈

單人小床靠在墻邊

左邊是馬桶和洗手池

上面嵌著一面鏡子

除此之外，再無其他

環(huán)顧四周

白漆的墻

一小扇窗子在貼近天花板的位置無力地透著光

屋里沒有多少光線

稀疏的幾條通過窗子照進(jìn)屋內(nèi)

你別說，還增添了幾分救贖感

有點監(jiān)獄內(nèi)味兒了

……

七天過去了，經(jīng)過一周的勞作，我喜提護(hù)工一名

來人皮囊生的不錯

白白凈凈

丟進(jìn)蓮花池里都能“出淤泥而不染”的那種

不知怎么我只是覺得他眼熟

在哪里見過呢

額

腦袋痛

那就不想了

……

又是一個星期過去

那名護(hù)工很少開口說活

但他的聲音真的很好聽

溫潤如玉

翩翩君子

說句自戀的話：

跟我不相上下

他叫小林

這是我給他起的代號

因為“林”這個字

我很喜歡

莫名很像我

他干事利落

不拖泥帶水

殺伐果斷的性格也跟我很合得來

因為我是選擇困難癥終極患者

都有點懷疑他是不是我的副人格了

因為我想什么他都能用行動回饋

比蛔蟲還恐怖

……

就這樣過了幾天

時間線回到當(dāng)下

看著臥室地板上滿是鮮血

再看看護(hù)工手里拿著的刀

他猛然轉(zhuǎn)過頭

我們倆就這樣大眼瞪小眼

相繼無言

我腦子一抽

“嗨”

嘴比腦子快

打這個招呼干什么，嫌自己活的久？

“我永遠(yuǎn)都不會傷害你的”他說

現(xiàn)在換我懵逼

似是打消我的顧慮和疑問，他又補(bǔ)了一句

“因為我是你的護(hù)工”

哦~好強(qiáng)的責(zé)任感

社畜羨慕了

還沒剛放松一下

轉(zhuǎn)眼又瞥見他右手握著的一截斷臂

還在滋血

……

夭壽

怎么忘了這一茬

“內(nèi)啥”

不知道該說什么反正先穩(wěn)住他

“這位是……”

我指了指地上躺著的那哥們

嗯……

看不出是哥們還是姐們了

因為他/她已經(jīng)成為了破碎的小人類了

“別的護(hù)工”

在我腳趾馬上就要扣完一座四合院之后他終于開口了

“他想在你房間里設(shè)陷阱”

“有人要害我？”

這么魔幻？

他點了點頭，沒有繼續(xù)說話

而是繼續(xù)手下的工作

“當(dāng)……當(dāng)……當(dāng)……”

一下又一下

血液橫飛

背著光，我看不到他的神色

只是看到他左手握著刀

一下又一下地機(jī)械重復(fù)著砍的動作

“那為什么還要剁碎TA”

硬著頭皮發(fā)問

問出這句話后，我心中油然生出一種對自己的尊敬之意

太勇了我可

“方便拋尸”

我若有其事的點點頭

然后就接上了開頭的那幾句話

自那之后的事情便記不太清了

-------Section 2

“……就是這樣啊警察同志！”

我把上面的見聞和盤托出

雖然這位帥哥護(hù)工很帥，對我很好

但是咱好歹是個守法好公民啊對吧

殺人放火第一時間咱得報告警察叔叔

相信黨和國家?。?/p>

扯遠(yuǎn)了

坐在我對面的警察見我認(rèn)真嚴(yán)肅的樣子不像作假

于是帶著三名協(xié)警坐上警車前往了療養(yǎng)院

是叫療養(yǎng)院嗎

額

頭疼

想不起來

……

到達(dá)目的地

我從容地走下車

天氣正好，萬里無云

四名警察下車后卻個個神情嚴(yán)肅

他們警戒地貓著腰，渾身緊繃

雖然有些不解他們的行為

但我還是從容地走在最前面給他們帶路

但是要去哪里呢

不知道

反正莽就行了

穿過曲折的走廊

昏暗的燈光讓這里的距離無限拉長

眼望去好像沒有盡頭

開始同我談話的警察出聲問道：

“這條路是……”

“到我房間的”

他們沒再多言

……

站在房門口，拿出鑰匙

開鎖，推門進(jìn)入

一片血紅暈了我的眼

緩過神來之后

再次回頭

三名警察卻消失不見

“當(dāng)……當(dāng)……當(dāng)……”

熟悉的撞擊聲

心中大叫不好

向著聲源奔去

穿過曲曲的走廊

我不知道自己經(jīng)過了多少遍相似的場景

只是憑借直覺

氣喘吁吁地

終于來到一間屋門前

推開

“吱呀——”

門發(fā)出了痛苦的呻吟

里面是一整面的顯示屏

許許多多個小顯示屏拼出了一個人的視角

一種莫名的熟悉感在心中蔓延

看到那只好看的手和熟悉的刀

我認(rèn)出是那個護(hù)工的視角

再看地上躺著的

額……

分不清到底是什么

只是血紅一片

到是一截斷手上的手表讓我確定

這是那四位警察

……

不敢繼續(xù)往下想了

隱約看到旁邊好像還有個人影在動

還有救！

只要我回去說不定他們還能有一絲希望！

轉(zhuǎn)身朝著門拔腿就跑

可那門跟有意識一樣

自己關(guān)上了

就在我接近它的前一秒

……

無了個大語

我瘋狂的砸著門

無果

只好返回顯示屏

看著和我一樣的人類被拆分成一塊塊

如同牲畜一般任人宰割

心底不得涌上一陣惡心

終于在血腥的畫面下

我暈了過去

……

-------Section 3

再次醒來，巨大的顯示屏已經(jīng)關(guān)掉了

這里好像一個單獨(dú)的世界

我想出但是出不去，外面的人也無法進(jìn)來

好像被關(guān)在一個黑盒子里

自己痛苦地折磨著自己

卻又心甘情愿

不是沒有想過逃脫的辦法

可又想到逃出去之后

就算逃出去之后又會比現(xiàn)在的情況好多少呢

我沒有那個勇氣

也沒有那種力量

就這樣呆在這個盒子里其實也挺好的

最起碼折磨自己的是自己

能有所感觸，心境相通

而不是別人

冰冷的施加暴力

不知道過了多久

周圍的一切開始模糊扭曲起來

好像有一只無形的手在牽扯撕拉這個小盒子

我被這巨大的外力牽扯的力不從心

一陣扭曲后

顯示屏又轉(zhuǎn)轉(zhuǎn)悠悠亮了

不過這次只亮了我面前的那一個

我看到這個視角從血泊中爬起

刀也隨意丟到一邊

周圍環(huán)境看起來很像我的房間嘛

……

等等

我的房間

沒等我震驚完

就看到他低頭擰開水龍頭

清洗著手上的血跡

抬頭

看到鏡子中的臉

我愣住了

這是……

我的臉

沒怎么多想

嗡的一聲轟鳴在腦子里炸開

為什么我會在他的視角

在應(yīng)該映著他的臉的鏡子里

看見我自己的臉

不……

不是的……

不是我干的……

啊呃……

頭好痛啊……

兩眼一翻

又暈過去了

------Section 4

我做了一場夢

夢到了過去

我也曾是一個家庭美滿的

備受寵愛的小孩

至少在外人看來是的

但是好景不長

都說造化弄人

父親去世了

相繼著

母親也去世了

他們都死于非命

其中的一位警察

約莫三十多歲

看到犯罪現(xiàn)場的我渾身鮮血

雙眼無神

就把我?guī)Щ亓思?/p>

看到我身上的大小不一的傷痕

更是心疼不已

也對一些事情了然于心

他替我隱藏了這樁滅門慘案的真相

包庇了我這個兇手

埋下了禍根

我開始努力學(xué)習(xí)

好好報答他

給他養(yǎng)老送終

可是啊

人在金錢面前總是會被蒙蔽了雙眼

為了我父母的遺產(chǎn)

他企圖加害于我

正義凌然的皮囊下是一顆

被腐蝕已經(jīng)黑透了的心

那是我第二次犯罪

因該說是小林第二次犯罪

原來在意識深處

它已經(jīng)幫了我這么多了啊

每次有困難

我就躲在這個黑色盒子里

用顯示器貪婪地窺探著這個世界

是這個世界太丑惡了嗎

還是我的眼界太逼仄

于是重新拿回身體掌控權(quán)的我

借著技術(shù)手段不發(fā)達(dá)

逃走了

去到新的城市

我迫切地向看看這個世界的陽光

但他太忙了

沒時間眷顧我

我不會再相信這個世界了

不再壓制小林的出現(xiàn)

混混沉沉不知道過了多久

等到小林這個人的名字也淡忘了

我才發(fā)覺我站在了這座“精神病院”門前

那之后的事情

你們也就都知道了

……

“林”

里外都是一樣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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