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要忘卻年少輕狂的痛
從此后分赴西東
cp:諸葛亮x顧楠
推薦音樂:《不老夢》
于萬人中萬幸得以相逢
諸葛亮知道自己是幸運的。
大漢將覆,亂世將起。
賊寇四起,世道不平。
世道紛亂,諸葛亮他們三兄妹卻活的自在,安居草廬之中,或讀書朗詩,或躬身田野,怡然自得,這里便是屬于他們的桃花源。
一日,一個灰衣人的借住打破了草廬的平靜。
下過雨的夜晚,只有高潔的明月懸掛高空,指引著路人前進的方向。
“砰砰”門被敲響了,三兄妹也都注意到門外的動靜。
“有人嗎?”外面?zhèn)鱽硪粋€陌生的聲音,聽不出男女。
“有,是有事嗎?”少女猶豫著問道。
“抱歉,多有打攪,在下路過此地,正逢大雨,不知能否請借避一避雨?”
門外聲音客氣,讓人挑不出錯。
諸葛亮卻微微皺眉,如今世道不平,黃巾禍亂未定,亂民山匪橫行。
都這么晚了還在外面趕路,難免讓人感到可疑。
少女倒是沒有多想,應了一聲就要去開門。
“等一下”。諸葛均上去攔住了少女,俯身在她耳旁耳語。
“叔兄,怎么了?”少女有些疑惑,但還是小聲地問道。
“讓我先問問?!敝T葛均搖搖頭,示意少女。
諸葛均帶著笑意開口問道。
“這夜里路不好走,不知兄是何方人士,怎么走到了此處?”
“無有何方,不過是一個游學的。本打算就在附近的林子里過夜,誰知突然下起了雨,這附近也無有別的地方,就來了這兒?!遍T外的聲音頓了一下,意識到自己被誤會了,也不惱,只是聲音里有些無奈。
諸葛均回頭看向堂上自己的兄長。
見他點了點頭,才松了一口氣,對著門外說道。
“兄等上一等,這就給你開門。”
少年走到了門邊,將大門打開。
站在屋外的人全身濕透,頭上帶著斗笠,雨水在斗笠的邊上滴著,顯得落魄萬分。
此人穿著一身灰色布袍,背上背著一個竹木箱子,不知道里面裝著什么東西,奇怪的是那箱子似乎沒怎么淋濕。
手里還拿著一根黑色的手杖,手杖上還有一條細縫,似乎是可以拔開的。
諸葛均帶著歉意笑了一下,說道。
“讓兄在外面等了這么久實在不好意思,但如今外面不安寧,所以小心了一些,還望見諒。”
“哦,無事?!被乙氯朔浅:闷猓瑢χT葛均笑笑。
諸葛均引著灰衣人走進了堂間,堂上烤著火要比外面暖和許多。
一直坐在堂上的諸葛亮本來只是一副平常的淡然模樣。
但是當他看見灰衣人的模樣和裝束時,先是愣了一下,隨后眼中露出了幾分厭惡,輕哼了一聲,沒有與灰衣人打招呼。
投機取巧之人,欺世盜名之輩。
諸葛亮向來不恥。
灰衣人似乎也發(fā)現(xiàn)了諸葛亮的態(tài)度,卻并沒有太在意,只是簡單地行了一個禮。
“山人顧楠,多謝小郎收留?!?/p>
“嗯。”諸葛亮淡淡地點了點頭。
“雨停了就早些離開。”
諸葛亮心中煩躁,坐在桌前,攤開一張空白的畫布,開始作畫。
畫的正是那朔方女,每一次他心神憂擾的時候此畫都能讓他寧靜下來。
當年他與從父出游時,偶然在人府上看見那副朔方女,驚為天人,從此就時常在家中臨摹。
非淡泊無以明志,非寧靜無以致遠。
此話他常用以自勉,他自認為自己是一個淡泊名利之人,但是總有一些牽絆是放不下的。
比如,叔弟和小妹。
他畫著那畫中的飛雪,天下將要大亂,他身為兄長,該是要護得叔弟和小妹周全的。
“砰砰砰?!?/p>
有人大聲敲響了諸葛亮的房門。
諸葛亮正坐在自己的桌前畫著那畫布上的眉目,卻突然傳來一陣敲門聲,聲音頗大,直接打斷了他的思緒。
少年從桌案間站起了起來,有些頭疼地揉了揉自己的眉心。
小妹又在胡鬧。
叔弟敲門時是不會這般大聲,這般敲門的也就只有家里的小妹,和她說了多少次,女子家該是以靜雅為美,從沒聽進她心里過。
“來了?!?/p>
說著,慢慢地將門打開,外面站著的果然是諸葛英。
諸葛英見房門被打開了就把頭探了進來,四處打量著。
“你在看什么?”少年的臉色無力,對于這個小妹,他總是沒有辦法。
“仲兄,你有多的衣服嗎?”
諸葛英抬起頭來看著諸葛亮問道。
“你要我的衣服做什么?”
少年背著手,坐回了自己的桌邊。
“給那個客人呀?!敝T葛英說道:“穿著濕的衣服容易受寒的?!?/p>
她的想法沒有她的兩個兄長那么復雜,還是小孩的年紀,心思也總是簡單良善。
她自己的衣服那客人肯定是穿不上的,叔兄也只有十四歲,衣服也要小一些,思來想去也就只有仲兄的衣服適合那個客人穿上的了。
少年的肩膀一垂,似是無奈,可是被那女孩看著,最后還是起身取了一套干凈的衣服出來。
“拿去吧。”
“嘻嘻,謝謝仲兄?!敝T葛英笑著離開。
看著她小跑著離去的模樣,少年站在房前淡淡一笑,才是關上了門。
他的小妹,實屬良善。
已經(jīng)深夜了,小屋里只有一間房間的燈還亮著,房間中諸葛亮坐在桌案前提著筆,在一張絹布上畫著。
畫完了最后一筆,他將手中的筆放下一旁。
目光落在自己身前的畫布上,那畫已經(jīng)很美了,風雪夜中的女子顯得清美。
可少年的看著那畫似乎還是不滿意,緩緩嘆出了一口氣,將畫布慢慢卷起。
還是差了幾分意境,他當年見過那副朔方女的原畫,遠非是他畫的這一幅可以比的。
本以為只是絹布和畫紙的區(qū)別,但是他已經(jīng)試了好幾次,即使是用絹布畫,他也畫不出那般的如真如實。
朔方女的畫師沒有留下姓名,聽聞這幅畫是他的最后之作,那之后他就再沒有畫過別的,實在是可惜。
諸葛亮突然想起來那個客人,和那把危險的手杖。
于是他走去客房前,發(fā)現(xiàn)客房的燈已經(jīng)熄滅,客人已經(jīng)休息,諸葛亮微蹙著的眉間才是松開了一些,看來真的是他多心了。
也難免他如此謹慎,如今家中沒有父兄,他便是兄長,長兄如父,自然要護家人安全。
黃巾禍亂剛過去,外面匪寇四處,一個來歷不明的人,可能拿著一柄利器住在自己家中。
平常的百姓家恐怕都不會放這樣的人進來,能讓人留宿一晚已經(jīng)是他留心了。
諸葛亮正準備離開,卻突然發(fā)現(xiàn)那客房的門前正放著一個竹木箱子。
是那個客人背來的箱子。
這箱子怎么放在外面,諸葛亮的眼中露出了一絲疑惑,走了過去。
箱子放在屋檐下面的臺階上,淋不到什么雨水,不過就算是這樣也不該是放在外面而是放在房子中才是。
站在箱子前,諸葛亮猶豫了一下,伸手將那竹木箱打了開來。
他實在是好奇。
直到看見箱子里面的東西,諸葛亮咽了一口唾沫。
里面是整整一箱的書!這里面的書甚至都夠擺滿幾個小書架了。
在這世道,書是一種很少見的東西,他家中的書也不過就那么一些,大部分還是從父遺留之物。
可以說他這一輩子也沒見過幾次這么多書放在一起的模樣。
諸葛亮的嘴巴動了動,扶著箱子的手都抖了一下。
眼睛定定地看著那書箱之中,看著上面的書名,許多書名他都沒有見過,甚至聞所未聞。
這更加重了這一箱書對于諸葛亮的誘惑力。
諸葛亮身子僵在那里片刻,看了看那客房之中,客房里沒有什么聲音。
諸葛亮臉上一紅,眼中帶著些羞愧,想要合上書箱,手又頓在了那里。
看一看吧,諸葛亮的欲望告訴他。
心里總有一個念頭在糾纏他,纏的諸葛亮好似被一把刀分割成兩個人。
一個諸葛亮說,身為君子,不問自取是為盜。
另一個諸葛亮說,他就是看看,只要客人不知道,就不算偷盜。再說了,他到時候可以向主人賠罪。
諸葛亮最終還是屈服于自己的欲望。
他從那書箱里拿了一本出來,認真地將自己的衣擺抬起,正坐在書箱的邊上,看了起來。
先看,看完之后明日再向房里的先生請罪,任他責罰便是。
那一晚很長,諸葛亮了解到很多從來沒有接觸到的知識。那一晚很短,諸葛亮沒有時間看完箱子里所有的書本。
待到天亮時分,諸葛亮將書本整理好放回箱子中,整理好自己的衣冠,端正在門邊。
他準備好接受請罪問罰了,不問自取不是君子之道,只求主人家不要遷怒怪罪弟妹。
門里發(fā)出細碎的聲音,應當是那客人正坐在穿衣。
諸葛亮只覺得這短短的一段時間著實難熬,苦笑了一下,也是自己自作自受。
“咔?!?/p>
門被推開,一個帶著斗笠的人穿著一身白袍從房里走了出來。
門外坐著昨夜堂上見到的那個少年,此時的他正正坐在門前書箱的一邊。
見到顧楠出來,神色微肅,屈身緩緩拜下。
“學生請罪?!?/p>
諸葛亮的舉動讓顧楠也愣了一下,半響,才笑了一下問道。
“小郎是何罪之有啊?”
正坐在門前行禮,諸葛亮低著頭,語氣平緩,但是認真地說道。
“一罪是請昨日不敬之罪?!?/p>
“二罪是請不問自取之罪。”
“這一罪便是算了,我也不是這般小肚雞腸之人。”顧楠是沒有將諸葛亮昨日的不敬放在心上的,在她看來這也算人之常情。
她轉而問道:“不過這二罪不問自取,你是取了什么?”
諸葛亮的眼中帶著幾分慚愧。
“昨夜我見閣下門前書箱,心起私念,擅取出了其中書文而觀,是以竊學,于此告罪?!?/p>
他的頭微微低下,等著身前的人生怒和責罵。
但是等了半響,也沒有聽到什么聲音,到最后卻只是聽到了一聲輕笑聲。
“呵呵。”顧楠擺了一下手,她是沒有想到這少年一大早就跪坐在自己的門前,居然這只是為了這件事。
“這二罪,也便算了?!?/p>
“這······?”諸葛亮平靜的臉上第一次出現(xiàn)了詫異,抬起了頭來。
“閣下······”
那人的斗笠遮著光使得他看不清眼前的人的模樣,只是能看到她似乎是笑著。
那書箱之中的書文是如何稀珍和貴重,就這么輕描淡寫的便算了?
諸葛亮不解,但他只是望向顧楠。
顧楠指了指身上的衣衫,又看向了房里。
“小郎讓我借宿了一宿,小郎家的小妹還為我備了件干凈的衣衫,倒是我還未有謝過??磶妆緯羰切±刹粭墸惝斒谴鹬x也無妨?!?/p>
諸葛亮回過神來,眨了眨眼睛,輕嘆了一聲。
“當然是不棄的,不過閣下,這區(qū)區(qū)衣衫和住處怎能和閣下的書文相比······”
“我覺得倒是值得,我這一本書賣了都不知道能換幾個錢,只是叫你看上幾本就能換上一身衣服和一晚安睡,有何不值?”
顧楠笑著問道。
諸葛亮苦笑了一下:“閣下說笑了?!?/p>
那書箱之中的書,在他看來隨便挑出一本都足矣叫人爭搶了。
“而且,讀書人的事情怎么能算是偷呢,這些書沒人去學,難不成是讓它們就在那箱中爛掉?學問就是讓人學的?!?/p>
顧楠說著,伸手在諸葛亮的肩上拍了拍,說著從他的身旁走過,走向那個書箱。
“心向所學就好?!?/p>
心向所學就好。
這幾個字徹底擊碎了諸葛亮的心房。
怎么會有這樣的人呢?
書文和所學可以說就是學士的立身之本,沒有人會輕易地教于別人。
諸葛亮從未見過眼前這般的人,將書文看得如此簡單的人。似乎所學就是用來教于他人的,誰肯學都可以。
但又或許學問本就該是這般簡單才是,本就該只有做學和教學兩者才是。
功名利弊,將學問至以如此的,不過是人心之私而已。
諸葛亮轉過身來,對著那客人。
淺吸了一口氣,敬重地執(zhí)禮說道。
“學生諸葛亮,謝先生授學。”
諸葛亮徹底拜服于眼前之人,如此高尚的人,如此簡單的人,他是萬萬不可及的。
“仲兄?”諸葛英一臉古怪地看著諸葛亮,她昨日還記的仲兄待那客人冷淡的樣子。
今日怎么就變了一個模樣?
諸葛英不懂,仲兄變得好快哦。
諸葛亮聽到小妹的喚聲回過了頭,見到諸葛英站在門邊。
“小英,可是該吃早食了?”
“是,已經(jīng)做好了?!敝T葛英摸著頭說道,她是有一些不能理解仲兄的態(tài)度為何會變的這么快的。
“好,我這就來。”點了一下頭,諸葛亮呼出了一口氣,合上書。一個早間,他受益良多。
扭頭看向顧楠,見到顧楠正看著那院中的花草若有所思,順著她的目光看向花草之間,是一只小蟲。
“先生,不若留下一起用飯如何?”
諸葛亮的聲音響起,似乎是打斷了顧楠的思緒,也將那草叢之間的小蟲嚇得竄入了草間。
顧楠回過神來,看向一旁的諸葛亮,笑著說道。
“也好,我倒也是餓了,如此倒是多謝小郎了?!?/p>
“嗯?!敝T葛亮疑惑地看向草間,問道。
“先生剛才看著那蟲是做什么?”
“哦,沒有什么?!鳖欓酒鹆松韥?,雙手佇著手里的無格。
“只是想起曾經(jīng)有人和我說過這蟲是可以入藥的,倒是沒想到,這地方也能見到。”
“哦?”諸葛亮站起身來,聽了顧楠的話,似乎又來了興致。
“先生也懂醫(yī)術?”
聳了一下肩膀,顧楠笑著搖頭說道:“略懂而已?!?/p>
“先生可能與我說說?”
諸葛亮說著眼看著就又要坐下,似乎是當下就想要和顧楠再說上一番。
“仲兄!”
一旁傳來的一聲有些無奈和不滿地喚聲。
諸葛亮看向院邊,見諸葛英正挑著眉毛,干笑著。
“先吃了早食可好?!?/p>
“額?!敝T葛亮的身子僵了一下,他其實是想要聽醫(yī)說的,但是看小妹的表情,背后一寒。
于是站直了身子,目不斜視地說道。
“是,該先用早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