郢城,繁華之地,是應(yīng)朝的政治、經(jīng)濟、文化交匯點。城外圍城河環(huán)繞,高聳的圍城墻將郢城與其他領(lǐng)地分隔開。城內(nèi),以雄偉的皇城為中軸點,四周屋宇整齊排列,如繁星般點綴著郢城。茶坊內(nèi),文人墨客談笑風(fēng)生;廟宇內(nèi),香客虔誠祈禱;繡坊內(nèi),繡女巧手于華裳間翻飛……
在郢城,要說哪座建筑雄偉,除了皇城外,就屬那號稱“天下第一酒家”的摘星樓了。摘星樓內(nèi)分東、西、南、北、中五座樓,樓與樓間以飛橋連廊相連。其中,以西樓為尊,站在西樓上,可以將郢城的繁榮盡收于眼底,但西樓也只有當(dāng)今的皇帝才能進內(nèi),俯瞰整座城市。
暮色降臨,華燈初上,墨客、酒客、商賈、閑人等傾巢而出,穿過星羅棋布的大街小巷,紛紛涌向坊市,街巷上熙熙攘攘,喧嘩熱鬧。
橋下流水潺潺,橋上路人行。他背著陳舊的包袱,踏著古橋的石階,步態(tài)輕穩(wěn),青絲如墨,青衫隨風(fēng)。他走著走著,行到坊市燈火輝煌處,便停了下來,抬頭一望,牌匾上刻有金字,字跡遒勁有力,熠熠生輝,刻著“摘星樓”。
“客官,快請進,里邊請!”
他的步伐隨著店小二的指引,跨過東樓門檻。
“客官,您是打尖還是住店?”
“我與南宮公子有約,煩請帶路”
“好嘞,客官請隨我來?!?/p>
東樓大堂內(nèi),燈火通明,杯觥交錯,賓客滿座,笑語喧嘩,熱鬧非凡。賓客們仿佛在這兒尋找到了獨屬自己的樂趣,沉浸在這份熱鬧中。
他放慢步子,神色淡然,卻是在竊聽著賓客的只言片語。
“誒,快看西樓,西樓又亮嘍”客人甲斜倚在欄桿上,輕聲疾呼。
“天子又來約見花魁娘子嘍!”客人乙舉著酒杯,喃喃道。
“那花魁娘子可有傾國傾城之姿,且善通歌舞,又略懂文墨,真乃世間絕色??!”
“花魁娘子的本事可不小呢,連文人之流周雅士都被迷得團團轉(zhuǎn)呢?!?/p>
……
“客官,請隨我上四樓?!?/p>
“客官,您是第一次來酒樓吧!”
“是也,遠道前來會友”
“客官,你來這兒就是來對了地。咱這摘星樓可是有‘天下第一酒家’之稱。咱這兒的酒呀,包您滿意。特別是那南燭酒和般若酒,乃是仙品呀!”
“曾聽人言:‘飽聞南燭酒,仍及撥醅時。開瓶瀉尊中,玉液黃金脂。持玩已可悅,歡賞有余滋?!??!?/p>
“是是是,這說的呀就是我們的南燭酒?!?/p>
“客官,咱這摘星樓的西樓乃五樓之尊,只有天子才能進內(nèi),客官切莫走錯了地。”
“我對此略有耳聞?!?/p>
“客官,您的友人,南宮先生可是摘星樓的貴客,這兒個可是包了四樓呀!”
“看來我這友人時常來摘星樓品酒作詩呀!”
“客官從別處來,自是不知,我們這兒從前乃是文人墨客聚集之地,他們作得詩詞,常常借歌伎之口,傳誦一時,有甚者,亦能千古流傳?,F(xiàn)如今,賓客前來多是品酒作樂,少有誦詩。南宮先生沉穩(wěn)內(nèi)斂,少有露面?!?/p>
“倒是我不常來都城,不甚了解,那這郢城最近都有什么新奇事?”
“說來也怪,最近大多數(shù)賣胭脂香粉的鋪子都閉門謝客了,像那香煙閣、流蘇鋪,昔日店面熙熙攘攘,如今店內(nèi)卻鴉雀無聲?!?/p>
……
“客官,前面這間清風(fēng)閣便是了。”
店小二輕叩三下門,輕聲道:“南宮公子,打擾了,小人已將與您有約的公子帶到?!?/p>
“進來便可”一道低沉且鏗鏘有力的聲音透過門板傳出。
一只布滿老繭手推拉著門邊框,其手上的虎口處的繭更厚,像一個突出的山包,可真是個甩暗箭的練家子。門緩緩打開,身著蒼色長衣侍衛(wèi)身形魁梧,將里邊的人擋的嚴(yán)嚴(yán)實實。
侍衛(wèi)頭微垂下,行禮,他亦右手微攏,左手覆于右手上,以叉手禮回之。
門再次被關(guān)上,室內(nèi)春光也被一覽無余。
一男子身著靛藍色錦緞棉直裰,手中把玩著銀觥蓋子,將蓋子來回摩挲在裝滿酒的銀觥口邊緣,不厭其煩,仿佛手中把玩的是他人的命運一般,然而,見客來,便站了起來,輕作禮,徐徐道“我乃南宮淮,實乃有幸能邀約司夫子前來。”
他放下包袱,輕正衣襟,道“在下司幽,自錢塘而來,常在私塾中講授經(jīng)學(xué)”
“司夫子遠道而來,甚是艱辛,快請坐,嘗嘗這兒的美酒?!闭f罷,南宮淮便斟酒。
司幽接過銀觥,淺嘗一口,曰“這摘星樓美酒享譽天下盛名,今兒蹭了淮兄的福,終能品嘗一番?!?/p>
“司夫子真謙遜,若司夫子想的話,早就能成就一番事業(yè),在這郢城家喻戶曉了,在這摘星樓享受世間極樂了?!蹦蠈m淮舉起銀觥,欲與司幽共飲此酒。
司幽舉杯相碰,卻并未飲酒,反而道“淮兄說笑了?!?/p>
南宮淮淡然一笑,且道:“哈哈哈哈,我曾讀過司夫子的一首詩,真可謂壯志凌云呀!”
“淮兄莫要取笑了,當(dāng)年正是年少無知時?!?/p>
南宮淮仰頭大笑,再看向司幽,曰“我看哪,司夫子可不想再做夫子了。怕是不久,司夫子就要一展身手?!?/p>
南宮淮的聲音回蕩在隔間內(nèi),亦回蕩在司幽耳邊。
司幽瞥了眼酒杯,視線轉(zhuǎn)向窗外,眺望著皇宮。半晌,才道“淮兄可曾想過考取功名,入朝為官?!?/p>
南宮淮亦隨著司幽的視線,也移向了皇宮,眉頭緊鎖,不屑道:“從不曾?!?/p>
又道:“高墻深鎖,將權(quán)利、財富都鎖在了里面。連著與皇宮相連的郢城,都為皇宮而服務(wù)著??墒沁@郢城外的百姓卻食不飽腹,衣不裹體,苦不堪言??删佑趶R堂之高者仿佛看不見似的,依舊增加徭役,逼迫百姓修建供他們玩樂的樓閣廳堂?!?/p>
南宮淮越說聲勢越足,恨不得當(dāng)場將這群虛偽的君子撕碎,遂又將杯中酒一飲而凈,只留下重?fù)舻摹班亍币宦?,響徹隔間。
司幽聽了南宮淮的慷慨陳詞,嘴角不自覺的微微往上翹起。
當(dāng)然,南宮淮自是將這一變化納入眼底。畢竟,從司幽進隔間內(nèi)開始,南宮淮就在觀察著司幽。
“淮兄真是心系百姓呀!敢問淮兄,可有對策,將這皇宮變個天,讓百姓不再受苦?!彼居闹币曋蠈m淮的眼睛,仿佛想從他眼中辨?zhèn)€真假。
“自是有對策,想必司夫子亦已了然。不知司夫子可有意留郢城否?我之前就聽說,司夫子擅長看星象,不知這次可看了星象。”
司幽淺笑,不語,再次探頭看向窗外,但似乎這次看的并不是皇宮,反而是想看向更遠的未來。
南宮淮看著有些憂愁的司南,心中疑惑萬千,忙問“司夫子為何事而憂慮?!?/p>
“淮兄今后便知,能否煩請淮兄幫我安排落腳處?!?/p>
南宮淮心中狂喜,忙吩咐侍衛(wèi)帶領(lǐng)司幽去府內(nèi)。離別前,只見司幽深深的望了南宮淮一眼,語重心長道“稱王者必重權(quán)欲,若無欲,乃是大忌?!?/p>
南宮淮眼瞳一縮,但隨即就恢復(fù)原樣,擺擺頭,笑道“淮兄莫非還會算命?!?/p>
“淮兄,告辭。改日再議?!?/p>
隔間內(nèi)只剩南宮淮一人獨自斟酒飲酒,仿佛在借酒消愁一般,又或是在獨自思慮著什么。
待到煙花聲響起,南宮淮菜放下銀觥,喃喃低語道“世間利與權(quán)真的就如此重要嘛?竟惹得世間混亂不堪?!?/p>
說罷,便不疾不徐地走到窗邊,倚著窗口,任由晚風(fēng)拂面。
一輛造型簡潔大方的馬車緩緩?fù)T谡菢情T前,那車內(nèi)部僅僅鋪著柔軟的毯子,沒有過多的裝飾。但車前卻懸掛著兩盞鏤空竹雕燈籠,車表上雕刻著精美的花紋。
芊芊玉手挑開簾子,步履輕盈。女子頭戴紗帽,一身淡綠色長裙,腰不盈一握,腰間別著劍,劍柄上雕刻著銀色云紋,劍如秋霞,透著森冷的寒意。
清風(fēng)掀起紗帽的一角,黑發(fā)如云,眉目如畫,白皙的臉頰上,明眸好似秋水般明澈,柳眉彎彎,皮膚絲潤如溫玉。
南宮淮竟隱約覺得有些醉意,不知是酒醉人,還是佳人迷人眼。他愣了一下,眉頭微皺,眼底閃過輕微詫色。
“那把劍不屬于這個世界,那個女子亦是不屬于這個世界,她到底誰?為何出現(xiàn)在這里?”
彈指間,女子已來到東樓大堂,點上一壺露白,只在那兒靜靜地聽著歌妓作樂。
南宮淮沒有飲酒意,叫來店小二“剛剛你們這兒來了位頭戴紗帽的姑娘,你去找找她在哪兒,帶我去見見她,這是給你的賞錢。
“南宮公子,靠近柱子那邊就是了?!?/p>
南宮淮手持一把折扇,邁著慵懶且隨意的步伐,一副氣定神閑的模樣,漫不經(jīng)心看向四周,步子卻一直朝著柱子那邊移動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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