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嘀嗒嘀嗒地溜走了,裴仁與靜靜的躺著,他懶得猜謝恣在和那群專家們嘰里呱啦的聊了些什么,他也不關(guān)心。在他的認(rèn)知中∶人這一生,瀟灑肆意的時間短的不能再短,可苦難有時卻長得不能再長,與其擔(dān)驚受怕的壓抑活著,還不如主動出擊給命運來個措手不及。他始終相信,人定勝天,能活成什么樣,都是自己的選擇。
深呼吸后,他睜開了眼睛,定定的看著窗外銀杏樹上抽出的嫩芽,“冬天……要過去了嗎?”他呢喃著,即便沒有人聽見。此時的他,究竟是旁觀者還是局中人,他自己恐怕都分不清了。但在他不經(jīng)意間,那嫩芽最終還是被大雪覆蓋。
謝恣陰沉著臉,回到了病房,本想說些什么可剛要開口,又重新閉上了嘴。裴仁與懶洋洋的問道∶“回來了,我那小盒子呢?”謝恣順勢往椅子上一坐,抬了抬下巴,示意他往桌上看。潔白的桌上,墊了層格子紋樣的桌布,坑坑洼洼的鐵盒靜靜的擺在那。
“不對!不是鐵盒子,是一個精致的木盒!”裴仁與一下子慌了,手忙腳亂的就準(zhǔn)備下床去找。謝恣把他摁了回去,隨即氣憤道∶“你看看你,現(xiàn)在像個什么樣子。你的世界除了宋聿淮,就沒別的了?”高高揚起的巴掌始終扇不下去,謝恣鼻頭微酸,眼淚在眼眶里打轉(zhuǎn),轉(zhuǎn)身跑開了。
謝恣走后,裴仁與呆滯了很久,他只覺目光所到之處,皆是天旋地轉(zhuǎn),他好累,真的……好累!強烈的倦意令他再度昏睡過去。
模糊間,他似乎再次看到了宋聿淮的臉,再次聽見了宋聿淮的聲音,這是獨屬于他們的美妙。有如山間清風(fēng),輕柔而又張揚,如仲夏夜的靜謐,心思的埋藏,又可比烈陽當(dāng)空,少年的肆意飛揚……你,才是我的天堂。
“阿淮,我好累,你在哪兒……”夢醒時分,留給思念者的獨留兩行清淚,萬分惆悵。倘若思念在此刻具象,那勢必將化作洶涌波濤將人卷入念想 ,回溯往日時光。
裴仁與抹了把臉,從床上坐起,顫抖著雙手把鐵盒子拿到跟前,蓋子被揭開,就像塵封已久的禁地被外來者無知闖入。映入眼簾的是本老舊的牛扎日記本,和一些各式各樣的小玩意兒,以及……一條并不怎么起眼的手串。日記本看著像是定制款,畢竟……沒有哪家店會在產(chǎn)品后仔細(xì)用燙金工藝寫一個“小裴同學(xué)”。他想知道宋聿淮到底寫了些什么,可本子上卻掛了把小鎖,看鎖孔應(yīng)該也是可以用那條項鏈打開的,不過顯然裴仁與沒這么多耐心,隨手拿起果盤里的水果刀直接劃開了本子與鎖的連接處,夾雜的相片從中掉落。
烈日下,面龐還略顯青澀的少年笑得張揚,與之同框的是一個模糊不清的背影,若是旁人看了,定覺得是個暗戀成真的佳話 。但這一幕對于裴仁與來說太扎眼了,可他卻盯著看了很久。他與宋聿淮相識于大學(xué),可相片上的人穿著的,是經(jīng)典款的藍(lán)白配色校服,“原來……你的眼睛也可以這么亮啊……”裴仁與盯著宋聿淮的眼睛,迫切的想找出一點是自己多想的證據(jù),可是沒有,什么都沒有,那雙眼睛就像盛滿愛意的海洋,他沉淪其中直到窒息,他當(dāng)然明白那種愛意不屬于他,他真的很想很想質(zhì)問宋聿淮,他們之間的感情算什么,算什么!!!!算個空氣……
相片背面,寫了行字∶追上你,是我為數(shù)不多的動力。
都說字如其人,確實,宋聿淮和他的字一樣,干干凈凈。當(dāng)然,消失的也干干凈凈。
裴仁與描摹著他的眉眼,呆呆的望著這張照片,心里面悶悶的,這種感覺很奇怪,就像是他們相識了很久,久到讓他都快忽略了時間。這種感覺卻不是對他深入骨髓的愛,而是刻骨銘心般的痛徹心扉。不知為何,這張臉已經(jīng)在他腦海中有些模糊不清了。他試圖找到一個合理的理由來解釋,可終歸是無用功。
剩下的相片被他擱置在一旁,他的注意力早已轉(zhuǎn)移到了日記內(nèi)容上∶
5月15日 星期三 晴
又轉(zhuǎn)學(xué)了,好不容易有幾個朋友吧,現(xiàn)在全沒了。渝梧這邊的課程都拉的這么快嗎?上課聽都聽不懂,唉╯﹏╰終究是我頹廢了。這日記不錯,挺厚實,這一用得管好幾年吧。嘖,感覺沒啥好寫的,果然學(xué)習(xí)生活就是這么枯燥無味~
對了,新同桌長得還挺好看的,文文靜靜的,也不咋愛說話,不會是高冷男神吧。沒事,他遲早會被我這顆小太陽給溫暖滴(≧▽≦)!
5月16日 星期四 晴
嘿嘿嘿嘿嘿,新同桌和我說話啦~~
蕪湖~開森起飛!
5月20日 星期一 多云
我惹著他了?為啥老是一副苦大仇深的樣子,不明白,也搞不懂這種人!他怎么還寫遺書啊,都寫到第八封了,維持人設(shè)也用不著這樣吧!算了,不寫了,單詞還沒背呢?(;′Д`?)
5月22日 星期三 雨
他真不愛干凈!!!位子上這么多垃圾??臻L了小白臉,邋里邋遢的,身上全是油煙味,我坐旁邊都快熏入味了。
陳老頭說過幾天就是月考了,我咋辦啊,現(xiàn)在拜菩薩還來得及嗎??(;′Д`?)
裴仁與被宋聿淮逗樂了,可為什么明明是笑著的,眼眶卻這么紅,說不難過是假的,眼淚騙不了人,自己的心更不會騙人。他真的很想知道,這個神秘的新同桌究竟是誰?是誰,能讓宋聿淮一個這么愛記錄生活的人,最后卻花這么多筆墨去敘述他。他正欲翻頁的手猛地頓住,只因他發(fā)現(xiàn)日記是殘缺不全的,有許多頁都被人為撕毀了,只剩最后幾頁還保存著。
其中一張的邊角滿是血痕,但因為時間原因血液呈現(xiàn)出深褐色,但依舊觸目驚心,裴仁與心中升起一種不好的預(yù)感,頁面上的字太過潦草,根本看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