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著就要到日落之時,坐在樓下閑飲喝茶的賦雪抬起頭望著外面的天色,突然想起了下午時候李雁倫派人送來的紙條。
‘傍晚時分,我的住處,有事相商。’
雖然不知道他這趟找她去是有什么事情,但是賦雪很了解李雁倫,他是那種若非有什么重要事情,一定不會如此匆忙的派人來傳信的人。
想著,賦雪起身欲同趙仲庭一齊前往。
然而,她確實是個忘了下午才剛剛收了的一個小跟班:柳幻雪。
柳幻雪與她昨日才剛剛相識,無論是對她的事情還是對她的身份都一概不知,就這么帶著她去找李雁倫,只怕是會有哪里不太合適吧?
雖然說著從今往后算是朋友了或者怎么樣的,但是她確實還是對她心存顧慮。
一如她之前曾經說過的,防人之心不可無,尤其是對這種突然冒出來認朋友認救命恩人的人。況且,她一直以來都是趙仲庭一個人跟著的,已經成了種習慣。可是現在這準備去做什么的時候卻突然多了個人,這種感覺委實需要一段時間去適應。
看出了身邊自家主子的不自在,趙仲庭轉身看向站在他旁邊的柳幻雪,“幻雪,等下呢,我要陪著小姐出去一趟,你留下來。”
“為什么?。∥叶颊f了我以后就跟著小因小姐了,小因小姐也同意了!”柳幻雪急,“雖然我不知道你們是要去干什么,但是我一定不會壞你們的事情的,你們就帶著我一同前去吧。在這南朝的江夏城之中,我生活的時間比你們久,對這里也自然比你們熟悉。你們放心,我一定不會給你們添麻煩的?!?/p>
趙仲庭轉念一想,緩緩開口,“不是的,幻雪你誤會了。你也知道我們幾個北朝人初到這南朝人生地不熟的。我與小姐倒是無妨,我們走到哪都不會吃虧。但是樓上的幾個人就不同了。與我們同行的三人一個體弱多病不會武功、一個半吊子,另外一個雖然還算不錯,但畢竟是女流之輩。我們三人當中,總要留下一個保護他們?!?/p>
“可是……”
柳幻雪不情愿。
她這才剛找到救命恩人,真的是很怕一個不小心就又和救命恩人走散了,然后又要踏上無期的尋找之路。
這么多年來,她走遍了她所能到的所有地方,看過了一眾人事物。
她也曾幫助過許多流落街頭無家可歸的孩子,曾在他們的身上看到過自己的身影,但是終究找不回當年趙仲庭救了她時候的那種感覺。
她還記得當時趙仲庭接下披風俯身給她蓋上的那個瞬間,她怯怯抬起雙眸正對上他一雙黝黑的瞳孔。那個瞬間,她仿佛看到了整個世界上最美好的東西,一切其他的美麗都不及她眼前這男子嘴角微微勾起的笑容。
從那一刻開始,他便已經是她的全世界了。
伸手輕拍幻雪肩膀,趙仲庭安撫她,“你不是想跟著我家小姐嗎,這就是你留下來的第一個考驗了。如果你連幾個沒有很重要的人都保護不好,今后如何跟著我一起保護我家小姐的安危?要知道,我家小姐的安危對于我來說,可是比我的命都重要的?!?/p>
聽到趙仲庭這么一說,柳幻雪瞬間燃起了斗志。
認真的看著他,她點了點頭,目光堅定,“趙大哥你放心,你們不在的這期間,我一定會照顧好那謝家公子和林家的兩位小姐。你們只管安心的前去,不必擔心這里。這里有我呢,我一定護他們周全,不過這江夏城內不軌之人甚多,二位定要萬分小心才是。”
“我記下了?!?/p>
說罷,趙仲庭轉身望著賦雪使了個眼色,二人快步離開。
從貨棧到李雁倫住處的一路上。
賦雪雙手環(huán)胸緊持寶劍,趙仲庭不解開口,“公主,屬下有一事不明。既然那柳幻雪跟在公主身邊讓公主覺得不舒服,公主為何還要同意她留下來?為自己造成不必要的困擾?”
“沒什么?!辟x雪聳了聳肩,“就是看那姑娘確實很想報恩,便也就給了她個報恩的機會。再者,她對這里的形勢熟悉,而我們還不知要在這里繼續(xù)呆多久。有她在,我們很多事情也就方便不少?!?/p>
縱然賦雪說了這么多聽上去很有道理的話,但也只有她自己心里清楚,他這么做無非是為了給那柳幻雪一個留在趙仲庭身邊的機會。
她也是過來人,怎么會看不出那姑娘對趙仲庭很是上心。
若是能因此促成一對大好姻緣,倒也不失為一件壞事。
趙仲庭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沒再開口多問什么,只是默默跟在了身后,一路無語。
……
相比較起想象之中,這李雁倫的住處并沒有很隱秘,和普通人家的宅子沒有什么區(qū)別。
離得老遠就注意到了站在門口候著的李雁倫,賦雪和趙仲庭不由加快了腳步,朝著他直奔了過去。
賦雪點頭問好,“李大哥。”
“嗯?!崩钛銈愇⑽Ⅻc頭,“你們倒是比我想象中來得要早些?!?/p>
說罷,他為二人領路,帶著二人走進了宅子之中。
大宅的院子中,已經有一群人在里面候著了。見李雁倫帶著賦雪和趙仲庭走進來,眾人紛紛圍上來,上下打量他二人。
賦雪不解的看著身旁帶路之人,“李大哥,這是何意?”
“這些人,便都是我忠心耿耿的部下了。”李雁倫開口介紹,“賦雪你再好好看看她們?!?/p>
雖然不知道他這是何意,但賦雪還是轉過身掃視過了每個人。也是等看過了以后,才終于明白了他的用意。
這些人當中,有的人她雖然并不熟,但確是張熟悉的面孔。
這些人,在她還是前世的柳宸柳后時,有一部分就已經見過了。只是因為交集不多,并不覺得很熟悉。
當然,還有那么幾個人,是她自己親率的部下,這才是真正讓她覺得興奮的地方。
可即便如此,她仍舊沒將情緒完全顯現在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