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在路上

我抱著手機，凝望著眼前黑漆漆的夜，映著刻意的燈火。眼前的景，倒像是沉靜的老人強撐睡意的容顏。

我慢慢地在想：凌晨四點的光，到底是什么光？

——

明明買的是一天一夜的無座火車，我硬是厚顏無恥地蹭了一路的座位。

白天的火車并不擁擠。略顯空蕩的座位，樸實中厚的百姓，響亮著地道的口音、醇厚的聲線，襯著純藍的天，我仿佛觸摸到一種獨特的溫度。一種，熟絡(luò)又略帶陌生的溫度。

隨便找到一個空位，便坐下來了。扭過頭，看著仿佛觸手可及的景。

純靜踏實的美。

火車剛開，一個中老年男子一溜煙做到了我對面。他黑黝黝的皮膚直發(fā)亮，操著一口不整齊的牙，歪斜著倚靠在座位上，洪亮地和另一個人聊著天，嘰里咕嚕的方言輕松把我屏蔽在外，順便不經(jīng)意地打量我?guī)籽邸?/p>

就這樣的相處模式，我們硬是撐下了大半個白天。

冥冥之中，我總感覺到他熱情地想和我打招呼。但怪我完全聽不懂方言，他的熱情像是雪夜里的一把火，幾片雪花和驟冷的溫度輕易地熄滅它，留下屢屢靜默的青煙。

我還年輕，警惕性強，既然聽不懂，就讓沉默回答吧。

終只是留下一個無聲的側(cè)臉，和隱隱的警惕。

真的蹭了一路。當(dāng)傍晚來臨時，恰好經(jīng)過河南。人群陡然徒增，大批量的游客涌進火車。我的神經(jīng)總是猛地緊繃，目送著一個個游客在各個座位上落座。

終于一位漂亮姐姐走近我，眉頭微皺，反感地說：“這是我的座位……”我一臉媚笑，急匆匆地夸上包，聳著肩小步邁到車廂銜接區(qū)。

終于，我的報應(yīng)來了啊。我無聲地笑了笑，誰你省錢買無座，活該！誰叫你魯莽不計后果地出發(fā)，活該！

活該啊活該，年輕人孤勇地闖社會，早晚遭這一趟吧。

我勉強地看向狹窄的窗，企圖賞一番風(fēng)景。屢屢濃煙橫沖直撞，我愣是被嗆了幾口。

別人在這兒抽煙啊，我嘆了口氣，向其他地方移了移。

面對現(xiàn)實，別抱怨了，全盤接受吧。這就是生活，酸甜苦辣，都是它。

神游片刻，鼻頭冒了密密的汗，好想擦啊，難受。

猛地發(fā)覺，我的紙落在了剛才的座位上！可是我這樣狼狽的“流浪青年”，連座位都不愿意買的人，眾目睽睽之下，哪有臉面再灰溜溜地回去……

我仰天長嘆，又想：哎，算了，誰又會在意一個浪子呢？何必放大自己，一個路人罷了。

罷了罷了。

低著頭，又重走舊路。

（原諒我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