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到府上不久,往日細(xì)細(xì)流水聲卻是安寂,眼見得一人正半蹲著手忙腳亂地東拼西湊著,披散的頭發(fā)時不時溜過肩,撓著那人挽起袖口的手臂,很明顯,那人有些惱了,撲通一聲,將手中的小零件扔進(jìn)水池,雙手撐著膝蓋起身……
“范閑……”那人有些驚訝,扭頭看了看滿池狼藉,又滿臉賠笑道“不好意思奧”伸手指了指“弄壞了”又忙擺手“我也不是有意”
范閑搭著那人的肩,將其引至?xí)浚骸盁o妨,太子殿下怎么想著來我這了?”
太子左看看右看看,卻是有些顧慮。
“放心吧,沒人,都忙著呢”
“聽聞李弘成叫你給抓了?”太子向范閑靠近,說話時總是不看人。
“太子有何指示呀?”與太子交際多年,范閑怎會不知那人心思。
“我與你交情匪淺,如今父皇賜婚世子與范若若,范兄在此時捉了世子,可是不妥?。俊闭f罷,太子又仰頭笑了幾聲,外人眼里,可見得太子親近臣子。
見范閑不作聲,太子繼續(xù)“其實(shí)不過是一青樓女子,最多讓世子被世人詬病幾句,但范兄,大可不必嘛!”太子說話的腔調(diào)像極了拉家常。
“天子犯法與庶民同罪,殿下,這婚,我替若若做主,我們范家攀不上這高枝!”
范閑擠出幾分笑意“太子殿下請回吧”
“其實(shí)今天我來,不是為了這事”李承乾確是一臉嚴(yán)肅。
范閑了然,“太子直言便可,為何彎彎繞繞?”見太子終是要說出自己前來真正目的,范閑招呼太子坐下,親自沏茶。
“史家鎮(zhèn)的事情,已經(jīng)查明了”
范閑沏茶的手微微怔住。
“是二哥”李承乾放下茶杯,蹙著眉頭,仔細(xì)觀察著范閑。
“江南那會兒你邀二哥同去,我很是擔(dān)心……”
“太子這消息,準(zhǔn)確嗎?”范閑將茶壺置于桌上,坐直了看他。
“這哪還能有假,二哥府內(nèi)的人員調(diào)動,我派人查了,史家鎮(zhèn)滅門之際,恰好出行了幾人,至今那幾人杳無音訊,這難道是巧合嗎?”太子瞪著眼道。
范閑無話,只是笑了笑,喝了口茶。
“范提司,最重大義了!”李承乾以茶代酒,碰了杯,笑盈盈地說“如今水落石出,你我也可安心,我就先回宮了!”
才出門,便見王啟年立于門旁。
“王大人?”太子似是有些驚訝“何時候著的啊?”
王啟年連忙裝傻“回太子殿下的話,小人也是撞了巧才到不久,這天那,真是一天比一天炎熱,才待沒一會兒,小人那是頭暈眼花!哎呦……”裝得像是真的中暑一般。
“行了,你也別送了,范閑,我走了!”太子朝著書房內(nèi)喊。
“太子殿下慢走”
眼見得太子上了馬車,王啟年便湊近范閑。
“史家鎮(zhèn)這爛攤子,是要拋給二殿下呀?”
范閑手中,是早已捏碎的白瓷碎片。
“明日我要上朝?!狈堕e淡然。
“大人吶,太子是兇手的證據(jù)可是北齊幫著查的,才剛撿回一條命來,您可別再鬧著玩了!”王啟年慌得連連作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