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魘侵蝕的范閑不住地顫抖,他正經(jīng)歷著近乎死亡般破滅一切的苦痛。
十幾載的臥病在床換來了穿梭時空的二十載年歲,雖是步步為營,卻也肆意灑脫。他本應該對此等奇遇心懷感恩,可偏偏經(jīng)歷這一切后卻越是覺得貪心不足
“精神失?!边@幾個字眼反反復復刺痛著他的意識。
平心而論,范閑寧愿自己精神失常也不愿意認為這一切都是夢境。畢竟,于大慶時代而言,范閑本就是個略帶精神失常的存在,往好聽了說,就是不拘禮法,天馬行空。
若是夢境,一切都幻滅為煙
“我可能是又穿越了”范閑在心中為自己辯解道。
既然如此,那便有回去的希望……他忽地安靜下來,拿著鎮(zhèn)定劑的護士倒是有些奇怪。
有了所求,心里仿佛就踏實些。
思前想后,除了回到慶國時期這一想法,他別無計略。
一代慶國權(quán)臣,靠著現(xiàn)代記憶劈波斬浪,回到本屬于自己的時代,到落得個這般境地。
其實無論夢境也好,精神失常也罷,于他而言又有什么不同呢?要是執(zhí)著于那段來歷不明的記憶,怕是真成了精神病。至少迄今為止,沒有人像李承澤般相信他所謂的前世記憶。
可又怎么能不去深究呢?
莊周夢蝶罷了,空惹心煩。
待藥效過去,范閑從夢中掙脫,在熟悉的范府中,顯得格外無措。
這怕不是個夢?范閑本想打醒自己,可卻怎么也下不去手。哪怕是個夢,永遠不要醒來才好。
“小范大人醒了?”不知何時李承澤的聲音響起,眼見著那人從屏風后走出,自己卻是不知如何開口。
見范閑呆楞著不言語,李承澤端起一盤葡萄只是看著,二人默然。
“我方才好像回到了我的那個時代……”范閑抬眼,有些遲疑。
“是你夢中的那個仙境?”李承澤卻是不以為然。
范閑微微頷首,有些心慌。如果此時李承澤嗤笑自己,是不是可以認作先前的相信都是謊話?他不愿,也不敢想下去。只是小心地觀察眼前那人。
本以為是句玩笑話,可見到范閑那副小心翼翼的樣子,李承澤心中了然:
“可你現(xiàn)下已經(jīng)醒了”
好似困于巖洞時微光的浮動,也許自己剛才真的只是做了個夢。
他不敢太過張狂,就怕情緒激動后的驚醒。
恍惚間,內(nèi)心的猶豫恐懼被臉上的疼痛占據(jù),范閑犯傻般看著那人
“這便不是夢”那人笑著揮了揮手。
生的喜悅無端騰起。
“到?jīng)]見過挨了打還這么幸災樂禍的”李承澤話鋒一轉(zhuǎn)
“陛下,要立我為太子”
“陛下為何這么做?”范閑頓時收回劫后逢生的一副癡樣,腦中飛速運轉(zhuǎn),猛然意識到他昏過去的幾個時辰里必有大事發(fā)生。
“你做了什么?”
見那人沒被藥迷傻,李承澤卻是云淡風輕道
“我派刺客刺殺父皇了,失敗了”
聽罷,范閑急了
這是將性命當兒戲!荒唐,太荒唐了!
范閑立即起身,一臉的不可思議與氣憤。不過,看這樣子,李承澤好像沒事。慶帝老登這是唱的哪一出?
現(xiàn)實夢境的交織錯亂已攪得范閑腦中昏昏沉沉,才醒來就面臨如此局勢,實屬難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