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與老丁相識與微末,我們都是無親無友,無權無勢的四無人員,我們覺得也挺好,無牽無掛,過好自己的生活就行了,我們約好每天通電話,免得哪一天對方掛了都沒有人知道。
老丁以前也有女朋友,那是個圓潤的,臉如滿月的可愛姑娘。姑娘在器械公司上班,擅長廚藝,每天下班后就會拎著一兜子食材回去給老丁做好吃的。
老丁曾眼睛亮閃閃的跟我說:“小可,你知道嗎,和她在一起從來沒有餓的時候,果盆兒里永遠都是滿滿的葡萄,荔枝,小番茄好像永遠吃不完,總是放在我夠得到的地方,冰箱里永遠裝滿巧克力,三明治,酸奶和可樂。她每天都會給我做便當油燜對蝦,栗子燉豬蹄,蒜苗炒雞蛋,香煎五花肉,白菜獅子頭,蜜汁烤翅擺在便當盒里,花花綠綠整整齊齊。下雨天她會在家里燉湯,鍋里冒著綿密的泡泡,咕嚕咕嚕,咕嚕咕嚕,我的心里也在冒著泡,快要融化了一般”
我也去蹭過飯,老丁那時就跟喝了一大杯冒著泡泡的雪碧似的,姑娘看他兩眼,他心里的氣泡就滋兒的一下子沖到嗓子,甜呀,還亮晶晶,好像剛喝下了整個銀河。空氣里彌漫著愛情的甜味和幸福的味道,我實在受不了,就很少再去。
老丁就隔三差五給我?guī)Ч媚镒龅谋惝?,每當談及姑娘便眉飛色舞,我連連表示不要在我這單身狗面前秀恩愛,老丁說:“小可你是我唯一的朋友,最好的朋友,我的幸福也想與你分享”,我說:“行,日后你倆有了孩子,孩子長大了可得給我養(yǎng)老”,老丁與我碰杯表示那當然行,我倆就開始探討他和姑娘的孩子該叫什么名字。
在我心里他們是般配的,幸福的,會執(zhí)手一輩子的,可最終他倆沒走到最后,老丁很平靜,但是我和他相識多年,看得出他的難過和絕望,分手原因老丁沒有提起,我也曾想詢問,但最終沒有問出口。
愛情就像橘子燒仙草,最惹眼的總是甜甜的橘子,紅豆和芋頭,卻忘了苦才是底味。
老丁辭掉了城里的工作,在郊區(qū)的農場找了份活,我看著他在那間小宿舍里把背包里的衣服,鞋子,梳洗用品一一拿出了擺好,甚至還掏出本水滸傳來了,心里十分不是滋味,便問他:“你打算在這里干多久???”老丁說:“不知道,哪天想離開了就走”。
我十分不放心,除了每天一通電話,一有休息的時間就去農場看他,看著他除草,施肥,翻土,澆水,覺得也挺好,那時間就如白駒過隙。
一日上午,我接到老丁的電話:“小可,快來,桂花開了,一樹一樹的香的醉人”,我收拾妥當,騎著小電驢,趕往老丁的農場,農場里連成一片的桂花樹,散發(fā)著醉人的香味。
老丁給我介紹他栽種的花草樹木和各種蔬菜,粉藍的蝴蝶和胖胖的蜜蜂在花葉之間飛舞,陽光曬的人暖暖的,我忽然間覺得生活也不是那么糟糕。
老丁給了我?guī)灼克约鹤龅墓鸹ㄌ?,可以用水沖著喝,等果實成熟了還可以做果醬,到時會請我嘗嘗他的手藝。我騎車走得很遠,回頭發(fā)現(xiàn)他還站在遠處,我的眼淚一下子掉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