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術(shù)沒能成功,人雖然救回來,卻失去意識,如今只剩下兩個選擇。
放棄治療,依靠機器維持生命,等待蘇醒,可成功的可能性恐怕還不到 50%。
醫(yī)生遞過單子,勸家屬想開。
腦疝能被救回來已然是奇跡,大腦的損傷往往難以逆轉(zhuǎn),即便醒來,也會留下嚴(yán)重的后遺癥。
連故雨明白放棄治療是讓哥哥解脫的辦法,可誰又能狠下心簽下這同意書呢。
他的手顫抖著,最終還是放下筆。
哥,我簽不下去啊。
我不想讓你離開我……
筆滑落至地面,往昔的種種回憶涌上心頭。
他想起那些曾經(jīng)的日子,可如今卻只剩下無法流出的淚水。
連故雨早已哭干了眼淚,他麻木地癱倒在墻邊。
最終,他還是沒有簽下放棄治療的同意書。
這是一場沒有盡頭的等待。
連故雨放棄大學(xué)學(xué)業(yè),繼承連安北曾經(jīng)的職業(yè),那時他才知道連安北高中的資助人就是這家公司的總裁。
難怪,二十幾歲就當(dāng)上技術(shù)總監(jiān)。
難怪,年輕氣盛卻肩負(fù)重任。
連故雨收拾好大學(xué)的行李,卻在門口遲遲不愿離去,高中的時光仿佛還在昨日,可他面前卻只有現(xiàn)實這一條路。
“真的不讀了?你可是年級前一百,大二的獎學(xué)金還等著你去拿呢,”他的舍友出來送行。
連故雨努力擠出一個笑容,“不讀了,有人在等我呢?!?/p>
也許這輩子都穿不上法官服。
生于團圓,卻次次遺憾。
生老病死,人生苦短,這是常態(tài),亦是無奈。
那場關(guān)于連安北的官司也沒下文,調(diào)查組換人之后,官司的時間一拖再拖,調(diào)查主謀的事情也沒有定論,只是匆匆開始第一場開庭,仿佛在掩蓋著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連故雨深知面對權(quán)力的無力,他最終只拿到170 萬作為賠償金,而那幾人卻以精神病為由減刑,只判幾年。
連故雨所信仰的法律似乎也變得虛無縹緲。
那個炎熱的夏天,連故雨只覺得渾身冰冷,他失去自己的全世界。
此后,便是漫長的思念,數(shù)著歲歲年年,等待著那場沒有結(jié)果的等待。
連故雨每天都會給連安北做康復(fù)訓(xùn)練,他期待著那微乎其微的希望,哪怕它是如此渺小。
然而,光芒還是漸漸黯淡了。
連安北依舊沒有醒來,時間已來到年末。
萬家燈火,唯有連故雨的那一盞是熄滅的,他坐在床邊,獨自吃著冰冷的餃子。
“哥,這是我們認(rèn)識的第幾年了?”
“兩年還是三年了呢。”
“我有點記不清了,哥哥?!?/p>
連故雨咽下餃子,自言自語地看著床上昏迷不醒的連安北。
他放下筷子,抿嘴沉思,又緩緩開口講到。
“哥,今天跨年了?!?/p>
“你為什么不能起來看看我呢?!?/p>
“哥哥……”
連故雨此時有些哽咽,他望向窗外,大雪紛飛,寒冷的雪花填滿連故雨的心房,他冷得渾身顫抖,眼神中滿是滄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