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落西山、天色漸暗時,喬瑾緩緩睜開眼,看著房梁發(fā)呆。在喬府,他沒怎么睡過好覺,大概是因為自己不適應(yīng)那里的環(huán)境?,F(xiàn)在所在的地方,和以前住的地方環(huán)境差不多,這應(yīng)該是能睡得安穩(wěn)的原因吧。喬瑾算了一下,他自己經(jīng)睡了五個時辰了。
喬瑾掀掀開身上的被子,緩緩地爬起來起床走出屋看。腳一沾地就想走出一步,因為有傷在身重心不穩(wěn)摔倒地上。喬瑾吃痛爬起來站穩(wěn),緩了一下便走到門口,一推開門,便看到院子里有位莫約十三四歲的男孩手提菜籃從屋前路過。男孩聽到推門聲便看過來,看見是奇瑾后立馬放下菜籃跑過來,驚慌不已:“你怎么下床了,傷著了怎么辦啊,來,給我看看,有沒有傷害?”
男孩將奇瑾全身檢察了一遍,沒發(fā)現(xiàn)有什么新傷才松了口氣,將奇瑾抱起來,走到院中等起菜籃,用溫和語氣說:“師弟啊,你傷還沒好呢就亂跑,會扯到傷口的,這樣就很難愈合的?!?/p>
喬瑾還沒走出屋子就被扣了一口“亂跑”的鍋,實在無語了。男孩想起這小師弟還沒有吃東西,便將喬瑾帶去了廚房。男孩推開門走進(jìn)去,搬了張凳子把喬瑾放下,就在廚房里翻翻找找。喬瑾坐在那里打量環(huán)境,這里雖然比較小,但麻雀雖小五臟俱全,還很干凈整潔。這時,盛有兩個包子的盤子遞遞到面前,喬瑾一愣,看向男孩:“給我的?”
男孩皺眉笑了一下:“抱歉啊,師弟,包子只有兩個,只能委屈你吃點墊一墊了。”
喬瑾拿起一個包子,咬了一口是甜的,。想起母親說過不管什么時候吃東西,非必要情況下不要大口吃,不然會有噎住的風(fēng)險,所以喬瑾就正在細(xì)嚼慢咽地吃包子。
見這個新的小師弟進(jìn)食了,男孩心里松了口氣,小孩一天不能餓太久,總要吃點東西的。怕小師弟無聊,男孩在一旁嘰里呱啦說費話,而喬瑾則從中知道男孩是季梅。喬瑾拿起第二個包子啃了一口,季梅見狀便收好盤子,抱起喬瑾離開廚房,帶回去屋里休息。
屋里,喬瑾躺在床上看著季梅,季梅看著躺在床上的喬瑾,以為這小師弟還餓,便溫聲說:“師弟啊,你是不是還餓?”
喬瑾躺著沒說話,季梅則又說:“師弟,要不你先躺會休息?再過會就可以吃飯了,好嗎?”
喬瑾在季梅的期待的目光下點了一頭,季梅則心里松了口氣——必竟廚房除了那兩個包子就沒別的可吃了。喬瑾相處了一會,發(fā)現(xiàn)這小師弟不怎么愛說話,也可能是陌生的環(huán)境讓小師弟不敢說話。
天色暗下來,院里的燈亮了起來,喬瑾半躺在床上看著窗外,床邊坐著李梅,他正在看書。窗外的燈星星點點,照著交錯的路和燈本身。這時喬瑾看到白天那個粉裙小女孩,她正一下兩下蹦著地跑,一下就消失在視野里。過了一會就聽到門被推開的聲音,喬瑾和季梅同時轉(zhuǎn)頭過去,就女孩站在門口沖他們喊道:“師兄,師尊說吃飯了。那個…新來的師弟醒了就一起來吃?!?/p>
季梅:“知道了,纖月,你先回去吧,我們隨后便到?!?/p>
女孩聽到回答后,便蹦跳離開,季梅抱起喬瑾:“那個是你師姐姐,姓池,名纖月?!?/p>
喬瑾被季梅抱著要去吃飯,喬瑾感覺好怪,不想被人抱著去見人。但想著自己有傷在身,自己直接去的話肯定會被杜辭說。只好回答:“嗯?!?/p>
院子里的小路由一塊塊青石鋪就,縫隙間的青苔在微光中透著墨綠,在月光下若隱若現(xiàn),延伸到前面的房屋。小路邊緣,幾株不知名的小草在夜風(fēng)中微微顫抖,為小路鑲上了一層模糊的絨邊。沿著小路前行,能聽見鞋底與青石輕觸發(fā)出的細(xì)微聲響,在寂靜夜里,仿佛是院子低聲的絮語。
來到房屋前,季梅突然說:“師弟,準(zhǔn)備好了嗎?!?/p>
喬瑾:“?”
什么準(zhǔn)備好了嗎,是要發(fā)難了嗎?
季梅推開門,原本微弱的說笑聲大了起來,還夾著幾分期待和興奮。喬瑾進(jìn)來就見他們圍坐在一起,聽到門口的動靜時都回了頭??吹絹砣耍劬Χ剂亮?,紛紛離了椅圍上來,口中全是簡單而誠意滿滿的歡迎語。
“歡迎你,師弟?!?/p>
“歡迎師弟加入我們,到時一起去掏鳥蛋,抓蛐蛐,可好玩了。啊!師兄,我疼啊?!?/p>
“舒云,不許帶壞小師弟。師弟,歡迎你加入我們,以后你就是我們的一員了。”
“歡迎我們的小瑾,從此這里就多了一個人了?!?/p>
“徒兒,拜師禮我就暫時先免了,等好了在拜。從今起,你正式成為我的徒弟?!?/p>
一個月后,喬府莫院里。
丫環(huán):“夫人?!?/p>
賀瀾:“老爺把藥送過去了?”
丫環(huán):“是的,夫人?!?/p>
賀瀾忍著:“嗯”
賀瀾突然就轉(zhuǎn)頭盯著窗外,淚悄悄地滑落。
“娘”稚嫩女聲響起。
賀瀾一愣,轉(zhuǎn)而看向女孩子。表情茫然,還有點不知所措。過了會,小女孩不見面前的女人有動作,就上前抱著女人,:“娘,我害怕?!?/p>
小女孩說完,不等賀瀾有所發(fā)應(yīng)就先哭了起來。賀瀾連忙拿出帕子給女孩擦臉,:“影茹乖,不哭,娘在呢,娘在呢?!?/p>
喬影茹嗚咽:“嗯嗯。”
洳瀾看了看喬影茹,知道沒法將這孩子送出去了,便只能帶在身邊,:“影茹啊,你陪陪娘親,好嗎?!?/p>
影如張了張嘴,吐出幾個字:“好?!?/p>
建安二十年,夏至。
夏日炎炎,驕陽似火,趴在樹上的蟬叫得比往年吵了許多。院子里,一陣風(fēng)吹來,卻未瞧見有葉子也一同吹來,落了幾片在杜辭身上。躺椅上杜辭動了動,身上的葉子掉了。這時杜辭他醒了,他看到傅溫顏拿開發(fā)間的葉子。
杜辭不爽:“打擾我睡覺?!?/p>
傅溫顏丟掉葉子:“在睡,太陽要曬你身上了?!?/p>
杜辭:“哦。”
傅溫顏笑了笑:”阿辭,你徒弟過幾日就回來了,看情況是要住上幾天了?!?/p>
杜辭:“那正巧,他的師兄師姐們正好也回來了。不過,你徒弟來不來啊?!?/p>
傅溫顏嘆息:“他事多得要死,不回來了?!?/p>
杜辭:“是你自己給徒弟找事,還怪他事多。”
傅溫顏:“那是鍛煉他。”
杜辭笑了一聲:“得了吧,把他推向中心,那些老滑頭盯得比親爹還緊呢。”
傅溫顏給杜辭捏肩:“怕什么,他也沒少見了,會自己解決的。正好,小瑾要回來了,要不要一起?”
杜辭拍開傅溫顏的手:“傅韻?!?/p>
聽杜辭這么叫自己,傅溫顏道:“我會和小瑾解釋的,主要看他同不同意了。再說,你不想找機(jī)會給他鍛煉鍛煉嗎,這不是很好嗎?!?/p>
杜辭:“小瑾心不向仕途?!?/p>
傅溫顏又繼續(xù)給杜辭捏肩,:“這個我知道,只是讓他去從旁協(xié)助,怎樣?”
杜辭想了一下:“是小宣提的吧?!?/p>
傅溫顏:“嗯,就他,沒誰了。”
杜辭:“那你自己去問吧。”
傅溫顏小聲:“你不幫我?!?/p>
杜辭:“這你徒弟的事?!?/p>
路柳村
村口出現(xiàn)一白袍少年,他從馬上下來牽著馬走進(jìn)村里。風(fēng)吹來,風(fēng)似乎有些大,將少年的衣擺吹成綻放的白蓮,遠(yuǎn)遠(yuǎn)看過去清新俊逸惹人喜愛。路柳村的人們則大多都下地干活了,出現(xiàn)在村里的人多為婦女和孩童,或者老人。
這時一位銀簪身著深紫色衣裳的年輕婦女看見少年,就笑著打招呼:“小瑾,回來啦,這回要多待幾天,知道嗎?!?/p>
喬瑾點頭:“知道了,白嫂。這次會待上十幾天的……當(dāng)然,只要不出意外?!?/p>
白嫂:“上次也是這么說的,結(jié)果先跑了,孩子們傷心得不得了,整天吵著要見你。你現(xiàn)在好好想想怎么安撫他們,不然鬧起來老先生的學(xué)堂還要得了嗎。”
喬瑾:“不至于吧,白嫂。孩子們在淘氣也不把學(xué)堂怎樣的,再說孩子也是很聽話的?!?/p>
白嫂嘆氣:“算了,年紀(jì)輕輕就成了大忙人,正常了?;厝グ桑蓢鴰熁貋砹?,聽說你師兄師姐們也要回來了”
喬瑾:“多謝白嫂告知,我這就回去。白嫂回去時可否告知孩子們,我這幾天會過去陪他們玩?!?/p>
白嫂:“知道,他們就盼著你回來呢。好了,快回去吧。”
喬瑾告辭牽著馬往前走,背景清瘦挺拔如松柏。白嫂看了一眼便知,這清瘦的少年將來必有一番作為。
白嫂是同林嫂一年前來的,只知她們家鄉(xiāng)突發(fā)天災(zāi)死了丈夫,兩人便一同逃亡至此。她們帶著一孩子,是她們見其可憐撿的。
喬瑾推開大院的門,便看見一把鋤頭朝面門沖來。
“小心!”
喬瑾便頭躲開,看著滿院追逐互打的他們,實在無語。都是結(jié)了婚的人了,能不能矜持點,成天打打鬧鬧的。
喬瑾越過他們穿過幾條回廊回到屋里,將身上的衣服換下后,翻看起桌上的賬本??赐炅藦埍荆头鰩讖埣埻客慨嫯?,看模樣是珠寶草圖。
生活不易,掙點小錢花。
今日陽光正好又難得休息,喬瑾就躺在院里的搖椅上曬太陽。這時腳步聲響起,由遠(yuǎn)及近慢慢靠近,在喬瑾旁邊就停了。
喬瑾睜開眼看向旁邊,白色的衣擺進(jìn)入視野。傅溫顏彎下腰,俊美的臉出現(xiàn)在喬瑾的視野。傅溫顏語氣親和:“小瑾,不曬嗎?!?/p>
喬瑾看了眼天空,淡淡回答:“都日上三竿了,師尊呢?!?/p>
傅溫顏輕聲說:“在睡呢,別打擾他。”
喬瑾:“哦?!?/p>
就知道是這樣。
兩人沉默了一會,傅溫顏開口:“小瑾,這幾日不忙,對吧。”
喬瑾疑惑:“有什么事?”
傅溫顏:“我徒兒接手了一小案子,想請你幫忙。”
傅溫顏的徒弟,姓宣名平,是十四年前收的,據(jù)說相貌極佳,還文武雙全。就是為人清冷,性格也冷。
喬瑾:“遇到難事了?不過,他不是你徒弟嗎?!边@點小事解決不了嗎。
傅溫顏:“誰知道他呢,問了就說要請你幫忙,剩下還請我別過問?!?/p>
喬瑾想了宣平想請自己幫忙原因有哪些,就突然想起來:“不是,我?guī)熜謳熃銈儾豢梢詥?,為什么要找我??/p>
傅溫顏想了想,說:“哦,他考慮到你不是有個學(xué)識淵博的老師嗎,見過的東西肯定多,而你是是他學(xué)生,多多少少知道些我們沒見過的東西?!?/p>
學(xué)識淵博嗎,可喬瑾他覺得他老師不像呢,天天種地養(yǎng)花喝茶搗鼓些奇怪的東西。書房里的書一個月基本沒動過,要不是自己去看書,那些早霉了。老師那里的確能看到不一樣的東西,以前覺得有趣,現(xiàn)在想沒什么意思,天天見有什么特別的。
傅溫顏又說:“你放心,你的店鋪若有什么事,我會派人處理的?!?/p>
喬瑾:“……好吧,我會去的?!毕M麆e整什么奇怪的理由了。
說實話喬瑾自己和傅溫顏的徒弟沒正式見過面,每次重大場合都會完美錯開,或許該借這機(jī)會見一見。
這時,一道甜美的聲音響起。
“國師!師弟!”
身著粉色衣裙的少女推開門,看見躺在搖椅上的喬瑾,興奮地跑過來。喬瑾立馬從搖椅上起來,對少女行禮:“師姐,好久不見?!?/p>
少女沒抱成,沒計較:“師弟,這么久了怎么才回來啊,不知道我們可想你了嗎。
喬瑾:“是,師姐教訓(xùn)的是?!?/p>
清朗溫潤的男生響起:“小師弟,跟師兄師姐們說一下這次留多久?”
喬瑾:“大師兄,都忙得差不多了,有時間的,但突發(fā)意外的話又是另一回事了?!?/p>
大師兄季梅出現(xiàn)在喬瑾面前,眉眼溫和長相眉清目秀,氣質(zhì)也溫和,不用看就知道是好說話的人。季梅與小時候相比,似乎穩(wěn)重了不少。就是性格還是和小時候一樣溫和,外貌也是隨了他的性格,也是個溫和無害的臉。知道的是練武的,不知道以為是書生。
季梅聽到這話有點不舍:“師弟,是有什么事要忙嗎?”
喬瑾擺手:“目前沒有,過幾天就有了?!?/p>
池纖月不悅:“師弟,我回來的時候問了白嫂,她說你會住上十幾天的?!?/p>
喬瑾:“我還說了是不出意外。”
池纖月見美麗迷人的師尊不在,就問:“師尊呢?”
傅溫顏淺淺的笑:“還在睡呢?!?/p>
“傅韻?!边@時有人怒吼:“活膩了吧?!?/p>
然后眾人看到一個果砸在傅溫顏的頭上,傅溫顏立馬轉(zhuǎn)身變臉裝委屈,表情控訴把自己砸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