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先發(fā)現(xiàn)李敏心率停止的是凌晨五點值班的護士,在發(fā)現(xiàn)李敏沒有心跳的第一時間,她聯(lián)系了葉黎和余母。李敏住院后的一系列流程是余母一手操辦的。
等她們趕到醫(yī)院,晨光初破,微風拂過安靜的病房,帶動著窗簾的浮動。
但這一天的氣息與眾不同,空氣中彌漫著一種死亡的味道。
葉黎怎么也不敢相信,前幾天還說一切安好的媽媽、等著葉黎準備生日驚喜的媽媽,就這樣無聲息地離開了她。她獨自安靜地走進去。
葉黎趴在病床邊,手緊緊地攥住媽媽的冰涼的雙手。眼淚靜默無聲地滑落,浸濕了蓋在媽媽身上的白色床單。房間內(nèi)充斥著消毒液和凋零的花香,混合成一種令人窒息的味道。過了一會,她緩緩抬頭看著媽媽的尸體,面無表情,淚水的痕跡還停留在臉上,仿佛情緒已經(jīng)耗盡。
余凜和余母站在門口,透過門縫目睹了這一幕。他體驗過親人的離世,他深知現(xiàn)在葉黎的痛楚。他推門而入,聲音低沉而溫和:“葉黎,你需要休息?!?/p>
葉母沒想到自己的兒子會直接進去,也趕忙去撫摸葉黎的背,輕聲安慰:“小黎,這件事我們誰都沒有想到。你已經(jīng)坐在這里兩個小時了,該休息了。”她心疼這個孩子,但她能做的卻不多。
葉黎沒有回頭,只是輕輕搖頭,聲音帶著一絲顫抖:“我沒事,我想多陪陪她?!?/p>
余凜把媽媽打發(fā)走:“媽,你去買點粥吧,葉黎從早上到現(xiàn)在什么都還沒吃?!?/p>
余凜向葉黎走近,停留在她的旁邊,眼神里滿是理解和同情:“我明白你的感受,但你也要好好照顧自己。阿姨肯定也不希望你如此難過。”
兩人的對話簡短,但每句話都像是在小心翼翼地繞過心頭的刺。葉黎終于站起身,身體搖搖欲墜,余凜趕緊扶住她。他們相視一眼,無需多言,彼此的痛苦仿若心有靈犀一點通。
余凜幫助葉黎調(diào)整好心態(tài),然后慢慢引導她走出病房,在走廊上等待余母。醫(yī)院的走廊顯得冷清而漫長,昏黃的燈光下,兩人的影子拉得老長,交織在一起。誰都沒有主動開口。
余凜知道,葉黎需要的不僅僅是陪伴,還有時間去獨自面對和接受這突如其來的變故。
她的心情復雜難以言表,悲傷、孤獨、無助交織在一起。
余凜見葉黎傷心過度的樣子,還是決定將葉母交代他的東西轉(zhuǎn)交給葉黎。
“葉黎,阿姨之前讓我轉(zhuǎn)交給你的。我不希望以后再給你,不想讓你再傷心一次?!彼p輕的把紙條遞給葉黎。葉黎手心里攥著的是媽媽給留給她的最后一句話,“黎黎,無論發(fā)生什么,記得我愛你?!边@條信息成了她此刻唯一的慰藉。
余母看著葉黎慢慢的將粥舀完,欣慰的笑了。眼下葉父還不知道在哪里,只能由余母幫忙聯(lián)系葉黎的親戚們,問了葉黎才知道,他們家沒有什么親戚,始終不見葉父的身影,余父找了將近半個月,也沒有任何音訊。葉黎眼底的悲傷被余母盡收眼底,她安慰地抱了抱葉黎。
隨后的日子里,葉黎在余凜一家的幫助下處理了后事。每一步都顯得異常沉重,每一個決定都像是在和媽媽做最后的告別。
葉母的尸體是火化的,葉黎不希望媽媽在活著的時候被人束縛,離開后還要待在棺材里。她抱著葉母的骨灰盒漫無目的地走在街上。余凜找到她,語氣中沒有焦急只有擔心:“葉黎,你…”
沒等余凜說完,葉黎率先開口:“余凜,謝謝你們陪著我。我只想帶媽媽出來透氣,你要一起嗎?”她轉(zhuǎn)過頭看向余凜,眼中的空洞刺痛了余凜的內(nèi)心。
夏日的晚風依舊溫柔地吹拂著,天邊的晚霞浪漫而柔情。葉黎卻無心欣賞。
葉黎帶著余凜走到寧城的長溪邊,這個長溪寬又長,但已荒涼好多年,這里是葉黎小時候葉母常帶她來散步的地方。
曾經(jīng)幾何,小葉黎清朗而嬌俏地吶喊:“長大后我要帶媽媽去看海!”葉母摸摸她的頭,“好呀,媽媽等著小黎長大?!?/p>
……
葉黎觸景生情,連忙抹去臉上的淚水。余凜看得出葉黎的脆弱,他輕輕拍著葉黎的肩,開玩笑似的說:“哭了就不漂亮了哦?!比~黎瞪了眼他,氣笑了。
黃昏映照在兩人身上,發(fā)著光。
葉黎將葉母的骨灰撒向風吹的方向,她希望媽媽像風一樣自由、像溪水一樣潺潺流淌。
葉黎和余凜就這樣站在晚風中,任由天邊的晚霞漸漸褪去。
離開對于被家庭束縛、被病痛纏身的媽媽,也是一種解脫吧,葉黎心里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