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考的時間近了，一種無形的緊張氛圍充斥在班級里，為此，賀還經(jīng)常在下課時間到走廊上站著，這幾天的溫度很高，學(xué)校又囊中羞澀不肯安空調(diào)，搞得大家學(xué)的又煩又悶。

紀衡站起身把窗簾拉上，現(xiàn)在中午太陽正是最曬的時候，同學(xué)們吃完午飯都在陸陸續(xù)續(xù)回到班級，很多人都在刷題，也有像賀還一樣的在睡中午覺。

“我見眾生皆草木，唯有見你是青山。”

紀衡聽見賀還說出這個詩句，側(cè)過頭：“怎么了？”賀還搖了搖頭，“突然想到了，就說出來了?！薄班??！?/p>

紀衡并沒有多說，繼續(xù)動筆，賀還腦袋里卻像是有一團胡亂纏在一起的毛線，真是剪不斷理還亂的感覺，但他很敏銳的察覺到，自己這種情緒的來源是他的好同桌，他不明白也想不通。

頭疼。

他好想再睡一覺，可惜已經(jīng)打起了上課鈴。

迷迷糊糊地混過了幾節(jié)課，可好巧不巧，最后一節(jié)正正好好是胡霜的，他便去廁所洗了把冷水臉。

“都堅持堅持，馬上就可以不用坐在這里了，怎么都在最后了還對我冷臉相待？”

“確實馬上就不用坐在這里了，因為已經(jīng)快要坐在考場里了！”臺下的同學(xué)都不約而同地抱怨。

“好了，我宣布一下前段時間去參加集訓(xùn)最后考試的成績?！?/p>

其他人頓時躁動起來，悄悄望向泰然自若的三人。

“陳行，718，還不錯沒有給我丟臉?！?/p>

教室里響起掌聲，陳行驕傲地擺了擺手：“基操基操，知道我厲害。”

“你說啊紀衡，我們這次的分數(shù)誰更高？”紀衡微微提了提唇，一副散漫的樣子，“第三次了賀還，你很想超過我嗎？”“廢話，我只是想打敗你，而且我們明明是差不多的好嗎？”

我們嗎？

紀衡在心里來回研磨著這兩個字。

“賀還是745分，紀衡742分，都非常好，這三位同學(xué)在這次A市所有參加了集訓(xùn)考試的學(xué)生成績中，都是排在前十的名次，至于要不要保送的問題，就在于他們自己了，同時老師也希望你們慎重考慮?！?/p>

“我造?。。。　?/p>

“這都是什么逆天數(shù)字！接近滿分了好嗎??！幸好我高考不用再遇見你們?nèi)齻€了啊啊啊啊??！”

賀還像只得逞的小貓，“怎么樣，是不是我更厲害？”“賀少最厲害，我甘拜下風(fēng)?！奔o衡順手幫他順了順毛。

在考場時的紀衡面對最后一道八分的答題，放了筆，這道題他不僅會做，而且他還想到了不同的解法，但他忽然想到了賀還，他就像是被蠱惑了一般，在他的每一句“紀衡”中越陷越深，他無可救藥，他不知道自己在干些什么，在賀還面前，連他自己似乎都無足輕重。

在他反復(fù)確認了前面的題不會錯之后，便交了卷子，他在賭，賭自己除了那道題其他全都是正確且滿分，賭在一個溫暖的午后，看著眼前人，聽他說。

“我贏了?！?/p>

他贏了，自己輸?shù)膹氐?，輸?shù)男母是樵浮?/p>

陽光存在于每個瞬間，你就是我青春的底色。

如果你高興，那這件事情就有意義。

紀衡在賀還的笑中恍了神，掌聲在耳畔逐漸模糊，他的心很亂。

“夠了夠了，這次江陽的學(xué)生都發(fā)揮的挺好，只有一名同學(xué)發(fā)揮有點失誤，其他人都過了，還有你們也不要氣餒，繼續(xù)加油，最終能靠的還是自己。”

一下課，陳行就興沖沖地跑去找顧淮，不出所料的，他的成績也很喜人，許佩佩開玩笑道：“你們四個都背刺姐是吧，要不你們干脆建一個小群得了?！薄霸诳紤]范圍里哦佩姐?！标愋械?。

兩人又開始沒完沒了地互相詆毀，顧淮問：“你們倆準備保送嗎？還是說陪佩姐好好享受最后的高三生活？”許佩佩忙不迭點頭：“那肯定的，像還哥和紀學(xué)神這樣的高質(zhì)量男生絕對在乎兄弟情面?！?/p>

“佩姐，我其實也沒有高質(zhì)量?！?/p>

“我拒絕?！?/p>

陳行無情嘲笑，“佩啊，真的不是我說你，你真的，我笑死。”“這么來說你們是打算保送了？”“嗯?！?/p>

“OKOK，我和顧淮也是這么想的，等填了交上去之后，什么狗屁考試就通通見鬼吧，到時候，還不是任我們隨意瀟灑。”賀還對此心里倒是沒有什么太大波動，只是想著終于可以睡個好覺碰碰游戲，只是望著這兩個課桌，難免產(chǎn)生感慨的情緒。

這里坐的不會是我們了。

他也不敢肯定，他和紀衡本身就在兩個不同的學(xué)校，也都不是屬于那種會主動發(fā)消息找話題聊天的人，如果我們相遇在人海中，他還能認出我嗎？

一想到紀衡會忘記他，他的心就一抽一抽的疼。

晚上賀還回到家，簡單跟賀之漾說了一下保送的事，他也沒什么胃口，匆匆填飽肚子洗完澡和頭發(fā)后便去睡覺，剛剛吹好的發(fā)絲翹起，賀還關(guān)了燈，腦海中卻不合時宜地浮現(xiàn)出紀衡的樣子。

他是怎么了？

賀還的腦袋暈乎乎的，吃了安眠藥就睡了過去。

早晨到學(xué)校，還能看到日出，不過已經(jīng)能聽到朗朗書聲，早讀時，他們?nèi)齻€都被喊去了辦公室，“我知道你們心里肯定有了目標，所以就不要磨磨蹭蹭的了，你們的分數(shù)一般都可以過，自己填完交給我?！?/p>

賀還安安靜靜地寫著，在A大后面畫了個勾，再填上自己的一些信息，身邊也傳來寫字的沙沙聲。

陳行邊寫邊跟胡霜閑聊，“我說老胡啊，我們走之后你會想我們不？”“想個屁，一天天帶著你們都不聽話煩死了，巴不得你們快點畢業(yè)呢?！薄鞍?，那我好傷心啊，不過我會想你的老胡?！薄吧僬f話多做事，你看看你旁邊兩個都寫完交了，就你還一直叭叭?！?/p>

走廊上，賀還看著樓下來往說笑的學(xué)生，樹隙中紛飛的蝶影，像是被裝在彩色泡泡里的青春，輕輕一碰，就不知道去往何處。

紀衡與賀還并肩走著，他注意到了賀還的視線，知道對方心中蔓延著的無限心緒。

像討不到糖果小孩子，垂著眼。

可如果可以的話，他也想一直這么走下去，走到彼此的未來里，讓對方的一顰一笑，都與彼此有關(guā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