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知許數(shù)著日歷上的紅圈，除夕那天被她用熒光筆涂得格外醒目

宋知許除夕肯定回來了吧，到時候可以一起跨年看煙花

她低下頭，聲音輕得像羽毛，話出口的瞬間，宋知許感覺到了臉頰的熱意，其實她不害羞的，可每次都會臉紅

蔣嶠西的呼吸似乎停滯了片刻，然后是筆落在桌上的輕響

蔣嶠西好

就一個字，卻清晰得像冰面碎裂的聲音，宋知許知道對方答應了

期末考最后一門結(jié)束時，天空飄起了細碎的雪

宋知許蔣嶠西，除夕那天見

蔣嶠西好，除夕見

和蔣嶠西告別后，宋知許沒有繼續(xù)和群山小分隊一起走，因為她要去醫(yī)院

宋知許抱著書包往醫(yī)院走去，棉鞋踩在積雪上發(fā)出咯吱咯吱的聲響

推開病房門時，奶奶正坐在窗邊曬太陽，銀白的發(fā)絲被陽光鍍上一層金邊

萬能角色小許兒，是我的乖孫女啊

奶奶的眼睛亮起來，像蒙塵的珍珠被擦拭干凈

宋知許撲過去握住那雙布滿老年斑的手，指腹下的皮膚薄得像蟬翼

宋知許奶奶，是我

萬能角色奶奶：“都長這么高了，去年種的西瓜，本來想等你考完試吃的……”

奶奶用粗糙的手掌撫摸她的頭發(fā)，動作遲緩卻溫柔

宋知許的鼻子猛地一酸，爺爺在世時，小菜園總種著她最愛的麒麟瓜

每到盛夏，老人就挑最圓的那個，用井水鎮(zhèn)著，切開時瓜瓤紅得像要淌出血來

可今年夏天，她收到的只有爸媽含糊其辭的話語，不讓她去群山了

直到中考結(jié)束那天，黑色的墓碑和醫(yī)院的消毒水味一起，猝不及防地砸進她的世界

她記得自己當時歇斯底里地哭喊，書包摔在墓園的石板路上，發(fā)出沉悶的響聲

宋知許為什么不告訴我？

媽媽的眼淚落在她手背上，滾燙而無力

萬能角色許欣：“考試重要……”

宋知許不是的……是親人更重要啊

宋知許攥著奶奶的手，緊緊的生怕她也離她遠去

奶奶的手突然抖了一下，眼神變得茫然

萬能角色奶奶：“你是誰……出去”

她猛地抽回手，渾濁的眼睛里閃過驚恐

醫(yī)護人員匆匆進來時，宋知許正被奶奶推搡著后退

她看著那張熟悉的臉變得陌生而焦躁，突然覺得喉嚨被什么堵住了，轉(zhuǎn)身跑出病房，在走廊的椅上坐下

消毒水的味道鉆進鼻腔，混雜著遠處傳來的哭聲，她把臉埋進校服袖子里，肩膀止不住地顫抖

許欣的聲音在頭頂響起，帶著濃重的鼻音

萬能角色許欣：“小許”

宋知許抬起頭，看見對方眼底的紅血絲，醫(yī)院總是很忙，她好像很久沒有見到不忙碌的媽媽了

宋知許媽媽

萬能角色許欣：“回家吧，你的美術(shù)作業(yè)還沒做完呢”

許欣輕輕地拍著宋知許的后背安撫著她的情緒

畫室的天窗蒙著層薄雪，像塊磨砂玻璃

宋知許踢掉鞋子，赤腳踩在顏料斑駁的地板上，抓起那支最大號的畫筆

鈷藍和赭石在畫布上沖撞，檸檬黃像道閃電劈開混沌

她想起奶奶撫摸她頭發(fā)的溫度，想起爺爺種的西瓜裂開時的清脆聲響

又突然想起了蔣嶠西畫輔助線時的專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