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歷了這么一遭,喻梨見皇后遲遲不發(fā)話,瞄著眾人的眼色,本想干脆就坐到那位子上罷了,卻不承想她剛剛動身,喻言安便開口。
“我今日在明溪宮瞧見了一件稀奇玩意兒,也想叫大家伙都瞧瞧,不知二妹妹和陸皇子可否幫幫忙?”
陸淵一聲不吭,起身偏向喻梨,喻梨余光瞥見皇后微微點頭,轉道跟著請示過喻言安的小翠走了。
去明溪宮的道上,陸淵暗自瞟了喻梨好幾眼,實在不明白怎么會有人看起來如此軟弱可欺,卻又狡猾至極。
誰料,走到一半,喻梨停下步子,就好似聽見陸淵的心聲一般,抿唇幾度想說話,又不知該說些什么,看著很是無語。
“陸...忠臣?可否專心走你的路?!弊詈蟊锪税胩?,自己都氣笑了,太后壽宴不見身影的人,怎生皇后邀請就出現了,若不是今日多了人又少了位置,怎么又會搞出這一出來。
陸淵沒回話,喻梨也意識到不妥,這怪不得他??戳搜矍胺降男〈?,趕忙跟了上去。陸淵其實純粹心虛,他不知曉該作何回答。喻梨不是明擺著在揶揄他嗎?
到了明溪宮,小翠進了里門去取物件,卻叫喻梨和陸淵留在門外。明溪宮的構造簡單,進門后還有一道宮門,隨后是一個長廊,周遭擺著洗衣的木盆,旁邊還有一口老井,井邊生了許多綠藻,看起來很久沒人用過了,里屋則在最內里。
不似棠梨宮,只有一小圈的平面,進門左間是里屋,中間寬大的建筑是書房,針織女紅,書畫練字都在其間,右側往后就是小廚房。整個布局是正正方方又不太標準的,但明溪宮的布局是長方形,以至于想要出門要走一段距離。
小翠出了里間,手中捧著一個雕花精致的梨花木盒子,往前走了好一段,和喻梨他們拉開一段距離后出聲打斷了他們想跟上的動作,叫他們留在原地先等會兒,她還有東西要拿。
聽罷,二人雖摸不清喻言安又想搞哪出,但還是站在原地目送小翠走向不知名地區(qū),順帶聊起天,不過倒是喻梨先開的口。
她笑得有些狡黠,“我說陸忠臣那日不是很堅決嗎,怎生今日就成了小陸皇子?”
陸淵咽了口口水,不服氣回懟道:“二公主與我半斤八兩,狐假虎威,還是受氣?!?/p>
喻梨淡淡道:“我再如何也不至于向他國公主稱臣,還有,你我處境貌似沒差到哪去兒?!?/p>
說到底,兩人又陷入沉默,都沒什么好臉色。
“對了,那日 ,小陸皇子是想聯系金虞暗衛(wèi)吧。”
聽到這話,陸淵神情開始嚴肅起來,“你那日是故意放我走的?!?/p>
“雖然你演技拙劣,謊話漏洞百出,行事鬼鬼祟祟,但我明確告訴你,我不會告發(fā)你?!闭f話間,喻梨仰頭直視陸淵,不像在開玩笑,但實在可疑。
“通敵,叛國,哪一條都是死罪,你拿什么下注?”陸淵也低頭注視喻梨,眼神犀利,像要把她看穿。
“陸淵,你都知道,我只有爛命一條?!庇骼婧鋈痪陀中α?,有些譏諷,陸淵皺眉,揮揮袖要走,喻梨又回頭補充道:“還有,我不怕,史書上不會留下我的名字?!闭f罷,像是想到什么一樣,喻梨又恢復了以往的冷靜,低垂下眼睫。
陸淵楞了好久,沒一會兒就不知是哪個宮人大喊了一聲:“走水了?!?/p>
陸淵想走,但里屋已經冒出了濃煙,喻梨像是嗆到了,看起來卻沒有走的打算,就這么直勾勾盯著陸淵。
是啊,她說得沒錯,爛命一條,以往都受了多少欺負了,怎么會還在乎這些,前些日子唯一的親人又離了世,想起這些,陸淵胸口就覺得悶,喻梨不會想不開就此...不行,怎么能...
正想著,身后方就已經燃起了大火,喻梨卻深吸一口氣,拉起陸淵的手,不管三七二十一就往前跑?;饎萋拥煤芸?,而且估摸著是從兩處縱的火,里屋所在地以及出口處都有火。
陸淵望著喻梨紛飛的發(fā)絲,感受著手心傳來的溫度,很久沒這么難受過,明明她看起來已經像要碎了,但總能很快恢復堅韌。也很奇怪,明明才剛剛認識,他就是打心底會為她難過。而且,不論今日她是死是活,來日大軍來犯之日,她也不一定活得下來,他為何要關心他人死活,云荷之人的生死,與他何干。
好不容易跑出最后一道宮門,就有一大堆宮人進去救火去了,就像是有人刻意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