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下了四個小時,沒有要歇的跡象。
這是一間荒山小屋,墻上掛滿了獵具,蟲蛀的長木桌擺在正中央,桌邊坐了一圈人。
男女老少都有,還夾帶了個老外。
屋里很冷,所有人都沉著臉發(fā)顫,卻沒人起來生火,因為桌上的老式收音機正在說話。
【現(xiàn)在是北京時間17:30。】
【離考試還有30分鐘,請考生抓緊時間入場?!?/p>
所有人都盯著收音機,屏氣聽著它說話。
唯有兩個人例外。
一個躺在破沙發(fā)上睡覺,而另一個正站在窗邊,透過灰蒙又布滿污漬的窗戶往外看。
【清沒入場的考生盡快入場,切勿在外逗留?!?/p>
林樺望著窗外聽著收音機將這句話循環(huán)播放了三遍,隨后屋內(nèi)歸位一片死寂。
許久之后,終于有人輕聲發(fā)問:“又發(fā)指令了……怎么辦?它怎么知道有人在外面逗留?”
每個人的臉上都帶著驚恐,相比之下,窗邊的少女顯得格外冷靜,她只是微微抿著唇,隨后把目光投向了沙發(fā)上的人。
6年,哥,6年沒見了。
6年的時光足以把一個稚嫩的女孩打磨的成熟穩(wěn)重。
即使如今她其實也不過18歲而已。
林樺靜靜看著青年,屋門卻突然被敲響。
眾人被嚇了一跳,林樺轉(zhuǎn)頭,就看見窗戶上薄薄的一層落雪被抹開,一張大臉抵在玻璃上。
林樺與大臉面對面,臟話在嘴里咕嚕轉(zhuǎn)了一圈,被自己硬壓下去。
因為她看見大臉用夸張的口型說:“是我啊,開門?!?/p>
是那個進門就吐的酒鬼老于。
眾人微微松了口氣:還好,老于趕在6點前回來了,沒有送命。
兩個雪人匆匆進屋,一屋子人急忙問道:“外面怎么樣?”
老于在原地抖了一會兒,用力搓打自己的臉,又打了打兒子于聞,才終于暖和了點:“我兜了一大圈,沒用!不管往哪兒走,不出十分鐘,準能看到著破屋子橫在前面,走不出去!”
“有人嗎,或者別的房子?”
老于搖頭道:“沒有,別指望了?!?/p>
眾人一臉絕望。林樺沒有什么感受,她只是默默打量著老于,她哥——游惑的親舅舅。
游惑和她不是親兄妹,她也從來沒見過游惑除了他母親以外的親屬。
但從他們剛進門來看,他們?nèi)谌岁P(guān)系似乎還不錯。
在老于前腳剛進門,收音機后腳就響起了沙沙聲。一個下午的時間,足以讓大家產(chǎn)生條件反射。眾人當即閉嘴,看向收音機。
【考生全部入場,下面宣讀考試紀律?!?/p>
【考試一律在規(guī)定時間內(nèi)進行?!?/p>
【考試正式開始后,考生不得再進入考場??荚囍型静坏蒙米噪x開考場,如有突發(fā)情況,須在監(jiān)考者陪同的前提下暫時離開?!?/p>
【除了開卷考試以外,不得使用手機等通訊工具,請考生自覺保持關(guān)機?!?/p>
【考試為踩點給分,考生必須將答案寫在指定答題卡上(特殊情況除外),否則答案作廢。】
收音機說完,再度歸為寂靜。
片刻之后,屋子里“嗡”地掀起了一陣議論。
在聽到有人問“監(jiān)考官是誰”的時候,林樺忽然有種不好的預感。
“還研究起來了,你們瘋了”紋身男摸著一把瑞士軍刀,不知道在憋什么主意。
“不然怎么辦?”一個大肚子女人哭過的眼睛還沒消腫,輕聲說:“別忘了之前那個……”
她指了指屋頂。
紋身男想起那具因為拆了收音機而死亡的尸體,臉也白了。
他僵了片刻,終于接受現(xiàn)狀,捏著瑞士刀沖這邊招了招:“小鬼?!?/p>
于聞左右看了看,目光停留在林樺身上,然后又看向紋身男:“……你喊誰?”
“就你,還有你身邊的那個丫頭。來,坐這?!奔y身男拍了拍離他最近的兩個空位。
兩人都沒動,于聞一臉警惕的看著紋身男。
紋身男有些不耐煩:“坐過來,我問你們,你們是學生么?”
于聞:“是的吧。”
林樺:“不是。”
林樺的回答紋身男顯然不滿意,他皺著眉又看向于聞:“你會考試么?”
老于條件反射地說:“他會??!他就是考試考大的!”
“你可閉嘴吧?!庇诼剬χ乒砝献涌偸遣豢蜌?。
但他呵斥完親爸一轉(zhuǎn)頭,發(fā)現(xiàn)屋里所有人都眼巴巴地盯著他。
于聞:“……”
他斟酌了一下用詞,說:“我6月剛高考完,瘋球了三個多月,已經(jīng)……嗯已經(jīng)不太會考試了?!?/p>
大肚子女人驚慌了一下午,勉強沖他笑了一下:“那也比我們強。你才三個月,我們早就忘光了?!?/p>
“不是?!庇诼動X得有點荒誕,連害怕都忘了,“你們平時不看小說不看電影嗎?鬧鬼時候的考試能是真考試?那肯定就是個代稱!”
“代什么?”
于聞翻了個白眼:“我哪知道,反正鬼片都是死過來死過去的,誰他媽會在這里考你數(shù)理化???這房子教育部建的?”
他說還覺得不過癮,意猶未盡加了句:“呵?!?/p>
那位死在沙發(fā)上的表哥終于被他“呵”醒了。
于聞轉(zhuǎn)頭看過去。
就見游惑坐起身,半睜著眼掃過眾人。掃到林樺時,他目光一頓,隨后又若無其事的掃向別人,然后悶頭揉按著脖子。他踩在破木地板上的腿很長,顯得沙發(fā)更加矮舊。
時間仿佛是掐算好的,在他終于放下手抬頭的時候,櫥柜上的鐘“當當”響起來。
6點整。
收音機的電流聲又來了。
【現(xiàn)在是北京時間18:00,考試正式開始?!?/p>
【再次提醒,考試開始后,考生不得再進入考場,考試過程中不得擅自離場,否則后果自負?!?/p>
【考試過程中如發(fā)現(xiàn)違規(guī)舞弊等情況,將逐出考場。】
【其他考試要求,以具體題目為準?!?/p>
它嗶嗶著威脅了一通,停頓了兩秒,說:
【本場考試時間:48小時?!?/p>
【本場考試科目:物理?!?/p>
【現(xiàn)在分發(fā)考卷和答題卡,祝您取得好成績?!?/p>
收音機說完最后一句,又死過去了。
大肚子女人低低叫了一聲,驚慌地說:“這面墻!”
她說的是火爐子上面那堵墻,之前這塊墻面除了幾道刀痕,空空如也。現(xiàn)在卻多了幾行字——
題干:一群旅客來到了雪山……
本題要求:每6個小時收一次卷,6小時內(nèi)沒有踩對任何得分點,取消一人考試資格,逐出考場。
這兩行字的下面是大段空白,就像考卷上留出的答題區(qū)域。
眾人一臉茫然。
這叫什么題目?問什么答什么?
就這題目,別說6小時,就是600個小時,他們也不知道得分點怎么踩。
林樺沒有去看題干。
她看著游惑走到她身邊,微微掃了她一眼,然后推開了窗。
裹著雪珠的冷風中,林樺抿緊了唇。
果然,他失憶了。
不管眾人對游惑行為的驚呼,林樺默默遠離窗戶,走到墻邊,看著題干。
游惑實踐完逐出考場的后果后把窗戶重新關(guān)好,目光一一掃過他們的背影。
唯一跟考試沾得上邊的于聞……他再了解不過。
這位同學高中三年周旋于早戀、聚眾被毆、翻墻上網(wǎng)和國旗下批·斗,公務繁忙,還要抽空應付高頻率突發(fā)性中二病,目前尚未脫離危險期。
物理?
指望他不如指望狗。
至于其他人……
老、弱、病、孕,還有小流氓。
五毒俱全。
開局就是送命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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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文可能會有點改動
游惑其實是把林樺歸結(jié)于“弱”的,畢竟是個女孩,而且游惑現(xiàn)在處于失憶狀態(tài)。
我盡量少復制原文吧(其實已經(jīng)刪減了很多原文了????)
不知道這篇會不會棄,我就沒有寫完過的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