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宴臣無法與差點失去學歷的葉子感同身受,他不知,也不能用蒼白的言語去安慰悲喜交加的她,因為這傷心與自己有著莫大的關系…
總裁辦公室靜默著…
風和葉與影嬉戲,醫(yī)院墻角的玉蘭樹窸窸窣窣發(fā)出一陣陣笑聲。
暖洋洋的日光讓收拾好心情的葉子臉上罩著歡快的光澤,兩只水汪汪的眼睛因為愉悅而發(fā)出明朗的光亮。
“孟總,謝謝您,音樂會那天我請您吃飯吧。”
她說話的聲調(diào)都變得爽朗明快起來。
“好?!?/p>
互道再見,葉子笑意盈盈回到了家。
學歷的事已經(jīng)解決,搬家的錢也攢的差不多了,等再過幾天把視頻收益提現(xiàn)還給翟淼,她就真的無事一身輕了。
在日子的縫隙里,歡快的時間好似融化成了琥珀,葉子等到輔導員發(fā)來答辯信息的同時,與孟宴臣所約定的音樂會也悄然而至。
她很久沒有認真照全身鏡了,一開始是因為不想看見與許沁三分像的臉,后來是忙于賺錢來不及好好打理。
選來選去,葉子還是穿了一身米白裙子,頭發(fā)黑得像墨玉一般,一鬈一鬈地垂在如同象牙一般的白頸邊。
眼波流轉(zhuǎn),鏡子中的葉子比以往的青春更多了一絲俏麗。
咚,咚,咚…
葉子打開門把孟宴臣迎了進來,看到地上大大小小的紙箱,孟宴臣問:
“你要搬家了嗎?”
葉子匆匆點了點頭,回到房間拿出棕色單肩包,
“孟總,我好了,走吧。”
音樂是特殊的藝術,它跟實踐性的繪畫不一樣,當你親身參與時,才能感受到那至高無上的感覺,才能產(chǎn)生無與倫比的普魯斯特效應。
因而,上一次為音樂會所流的淚并不是虛假的,當葉子第一次坐在觀眾席面對面地感受音樂之美的時候,她由衷地流下了震撼的淚水。
不過這一次,葉子未雨綢繆地準備了紙巾,孟宴臣精心挑選的木制香手帕是沒什么用武之地了。
演奏會結束,好幾個小時就過去了。
走出演奏廳,孟宴臣默默地跟在葉子身后,
“孟總,我們?nèi)ヮU和路的平江頌,他們家是新開的江浙菜餐廳,聽說好吃又正宗?!?/p>
轉(zhuǎn)身望向眼前的人,
葉子曾經(jīng)覺得,帶著眼鏡,孟總那對眼睛就像是從月球拾來的石子一般清冷,而今卻溫柔地笑著說:
“好?!?/p>
她的耳朵倏忽地紅了。
餐廳的生意興隆,座無虛席…
店里有烤方、水日肴蹄、清燉蟹粉獅子頭這些精致而味美的菜肴,還有入口香濃的,直入肺腑的獅峰龍井。
美好的氛圍下,葉子和孟宴臣天南海北地聊著…
“葉子?!泵涎绯假咳煌A讼聛?。
“嗯?”
看著面前疑問的葉子,孟宴臣的眼中好似翻卷著幾道無聲的波瀾,
“你以后可以直接喊我孟宴臣?!?/p>
葉子思緒一片空白,她突然有些語塞,又微微點頭,
“我…”
waiting—love myself—
英文鈴聲在耳邊響起,葉子低頭一看,是翟淼打來的。
一個讓意想不到的人,沒有重要的事她應該不會打電話,葉子抿了抿唇,和孟宴臣道歉后前往通話區(qū)接通了電話。
“喂,怎么了嗎?”葉子還是從前的溫柔語氣。
“葉子,那個,…”
葉子怔怔地掛掉電話,心中很是復雜,像是剛淋過春雨的竹筍向上伸展,卻發(fā)現(xiàn)被堅實的石頭重重壓住一樣。
翟淼告訴她,債主孟宴臣之前叮囑說10萬塊錢不用還了…
原來,那么早的糾葛,繞來繞去還是他…
葉子茫茫無言,去柜臺結了賬,往餐位走過去。
“你最近心情不錯啊~”
抬眸望去,發(fā)現(xiàn)身材高大的男人搭著孟宴臣的肩膀手舞足蹈地說著話。
背影有些熟悉。
孟宴臣無奈地把男人的手揮開,轉(zhuǎn)頭望見葉子走過來的身影,不自覺地眉眼帶笑,嘴角勾起小小的梨渦。
肖亦驍驚悚地看到孟宴臣這抹蕩漾,也隨著他的目光轉(zhuǎn)頭望去。
只一眼他就恢復了那高高在上的不耐樣,斜睨著面前的葉子,
“呵?!?/p>
“怎么又是你,不是說過不要用這副謬以千里的模樣來碰瓷嗎?”
嘲諷的話不要錢的一句句拋出,砸在葉子的心上。
“肖亦驍,你說什么呢?”
“道歉。”
孟宴臣聲音由低而高,,臉色漲紅,握得緊緊的拳頭攥著肖亦驍?shù)囊骂I。
“我又沒說錯,她…”
“肖亦驍,閉嘴?!?/p>
望著面前兩人爭執(zhí)對峙的模樣,葉子心里酸澀,
本該平行的兩條線,應該各歸其位的。
葉子嗤笑了一聲,徑直走向前,隨手端起桌上的茶盞,戰(zhàn)士擲彈一般地向肖亦驍潑去,
“上好的龍井,賞你了?!?/p>
說完,她又強裝起那副疏離恭敬的模樣,彎腰對著孟宴臣道:
“孟總,謝謝,再見。”
說完葉子就離開了。
孟宴臣本想拿起外套和葉子離開,卻被她又一個鞠躬和眼角的自尊阻止了。
“嘿,我這個暴脾氣,我…”
肖亦驍摸了把臉上殘留的茶水和茶葉,成落湯雞了。
孟宴臣望著葉子的背影,吶吶地想,自重逢以后,好像已經(jīng)記不清是第多少次目送她離開。
他就像一只生活在深海的鯨魚,身上掛滿了藤壺,而那個能為他拔去疼痛的救生員即將因為渦流遠去。
肖亦驍看到孟宴臣臉上又露出那種像繩子拉得太緊而將繃斷的脆弱樣子,拍著他的肩膀焦急地問:
“你怎么了,宴臣?”
孟宴臣睫羽微顫,意識瞬間清醒,追問道:
“什么又碰瓷?葉子到底怎么辭職的?”
肖亦驍看到他蹙眉模樣,心里有點發(fā)怵,
“就是說她形似神不似,差之毫厘什么的…”
眼前的男人緊張擔憂的樣子讓肖亦驍心中一震,
“你不會真喜歡上她了吧,她對你。”
肖亦驍沒再說下去,因為孟宴臣的樣子已經(jīng)說明了他的心動程度。
又要受一身傷啊。
“是我問心有愧,是我惡語刺激她,是我把她當作反抗的工具,她才報警的…”
肖亦驍啞了口,過了好一會才拍拍孟宴臣的肩膀說,
“那你這話說的應該比我重多了,我這邊可以誠懇道歉,你怎么辦…”
從平江頌餐廳離開后,兩人就再沒聯(lián)系過,葉子不知道如何面對孟宴臣,孟宴臣也不知道葉子是否愿意交流。
因而,這兩天國坤的員工都感覺冷颼颼的,像進了冰窖一樣,就連交際花陳銘宇都老老實實地坐在工位上不亂竄了。
失戀的老男人不好惹啊。
孟宴臣站在落地窗前,淺金色的落日余暉在大塊透明玻璃的折射下,顯得有些虛弱無力。
噔,噔噔,噔…
孟宴臣按下接通鍵,
“喂,孟總,聽說你又愛而不得啦!”
“我都聽肖亦驍說了,他不是個好東西,你也不是啊!”
男人的懶散調(diào)笑聲音傳來,孟宴臣眉角跳了跳。
“韓廷,你如果沒事我就掛了。
“哎哎,別掛,我是來給你出主意的…”
“肯定有用。”
“我等著過段時間回國你給我們介紹嫂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