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允卿剛從永興寺出來,大腦一片混亂。
凌云舟本可以與楚弦衿一生一世一雙人,可惜命運玩弄人,最終卻不能葬在一起。
他也不知道該怨誰。怨誰呢?誰又不是局中人?誰又沒有苦衷?每個人都是那么可憐,要等沈允卿一個一個同情。
也許沈允卿的出生即是錯誤。
如果沒有他,凌云舟也許可以和楚弦衿光明正大的在一起,可以不用管那些猜忌,可以不用和沈允卿一起背負“出軌”這個罵名。
若只做旁觀者,那是何其幸運。
天邊已無光暈,月色露出零星半點。
沈允卿立于風口,靜立許久。久到月光被樹梢遮去。他才起身進了家酒樓,上二樓包了雅間。又點些酒菜,以消散心中的悲痛。
他在人間少了位會問他衣可暖,會問他粥可溫的“至親”。雖然凌云舟并沒有問過,也不算是至親。但在沈允卿背后,也不知問過多少遍。沈允卿早就把他當親人了。
屋中,只有他一個人吃著飯,沒人聊天。不過他已經(jīng)習慣。
小的時候,燕妃從不陪他一起吃飯。那時的他也許是自己一個人久了,很害怕孤獨。所以每次吃飯都會吃的很快。生怕慢一步,孤寂和惆悵纏繞著他的心,讓他陷入黑暗,陷入痛苦之中。即使被嗆到,也毫不在意。
現(xiàn)在不一樣,他在淑妃那有人陪他一起吃飯。不會孤獨,不會寂寞。不用吃的很快。被嗆到也會有人關心。
那時的他想找燕妃說好多好多話。想讓燕妃教他寫字,教他畫畫。想讓燕妃抱著他在院子里轉(zhuǎn)圈圈。想得到燕妃的愛……
為此,他變的更努力。不哭不鬧,不惹母妃生氣。不會無理取鬧,更加懂事。成了人人口中的好孩子,好榜樣。
但燕妃卻視而不見,從未夸過他一句。是他骨子里的血惡心到了她。才故意保持這種不管不問、不愿虧欠的態(tài)度。
在這世上還有燕妃給他的遺物,一件他也很滿足。
那個銀鐲子是燕妃愛過他的證明。可以讓沈允卿天真的認為燕妃還愛他,她只是不愿說而已。這種自欺欺人的愛,會持續(xù)很久。久到連沈允卿都會忘記燕妃真的討厭他。
緩過神來,沈允卿望向窗前,看著燈火通明的街市。熱鬧非凡與屋中的氣氛截然不同。
一個熟悉的身影吸引了沈允卿的視線。江韶之身披黑色斗篷,一同下車的還有位官家小姐。
她面容清秀,杏仁璀璨,如湖水般深邃,像是蘊含著萬千星辰的秘密。身形修長婀娜,宛如細柳,在風中搖曳生姿。
沈允卿記得她,雖有過幾面之緣,但不敢忘懷。因為她的眼睛和像燕妃有點像。
楚弦衿的妹妹嫁進了許家。所以許黎也有幾分像燕妃。
江韶之和許黎一同進了店,也上了二樓,包了間雅間,就在沈允卿隔壁。本來隔音就不好,這下兩人的對話即便沈允卿不想聽,也不得不聽。
剛喝下去一小口酒,一個重大機密暴露無遺。
沈允鈞要選秀這事他是知道的,長公主曾和他商討過。但許黎也在這之中,而且江韶之喜歡許黎,沈允卿著實不知。
看江韶之那語氣,又失落又無奈。他的姑娘不要他了,不得不離開他了。
沈允卿今天不太想聽愛而不得,覺得無趣,回了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