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外的人排排向內進攻,將門堵的緊,想投機取巧根本不可能,只能靠蠻力硬生生闖出去。
余攝騫喘著粗氣,將嘴里的殘血吐了出來,眼看著周圍都是自己人,也沒什么怕的,他拿起一旁的戟槍撐起身。
“元寧世子,好久不見啊?!庇鄶z騫拖著那桿槍緩緩走來,“很遺憾,竟然讓你活到了今天?!?/p>
元憑舟微微怔住,一瞬間他有些不知所措,渾身的警惕都被激發(fā),余攝騫,戟槍漢,江南客……這一個個串聯(lián)起來都讓人毛骨悚然。
余攝騫一只眼睛蒙著繃帶,盡顯病態(tài)之相,但透過另一只完好、渾濁的眼睛中看到了一絲不屑……甚至驚喜。
“是你……”元憑舟低聲呢喃,思緒又被拉回四年前的那個夜晚,一槍斬過,從小保衛(wèi)元宴安的那個護衛(wèi)直直倒下,溫熱的血液濺到了眼睛里,前面站著的男子手持戟槍,直接穿透了護衛(wèi)的咽喉,那護衛(wèi)面色猙獰,血液從嘴中不斷噴涌而出,元宴安看著地上的人逐漸沒有了氣息,臉色煞白。
一切變得模糊,但那男子的身影又逐漸與現(xiàn)實重合,是余攝騫。
“如果不是四年前要去滅元家,我也不會失去這一只眼睛,我們江南客就不至于沒落到如此地步,這都是你們元家人造的孽,今天,我就要討回來?!?/p>
元憑舟臉色不對,阿皖撫上元憑舟的臉,輕聲囑咐道:“你不用出手,我替你報仇。保護好他。”
保護好謝鉞。
也保護好你自己。
說完背后就來了一槍,阿皖迅速轉過身拿劍架住對方,腳一個飛踹,余攝騫踉蹌地后退了兩步,他表情掙扎,朝著阿皖又是一槍過去。
“?!倍吲鲎渤鲆宦暰揄?,阿皖咬牙,額頂迸發(fā)出青筋,手上的力頭更加用勁,余攝騫手握戟槍的力道逐漸加重,阿皖順勢向后倒去,對方踉蹌地往前傾,一柄長槍強撐在地,阿皖立馬起身,一劍直擊對方的腹部,劍刃刺破皮膚,血液從中流出,余攝騫吃痛地悶哼一聲,手捂住腹部那道缺口,戟槍滑落在地。
還阿皖又閃到了他的后方,對著后背劈了下去,血濺了一身。
余攝騫倒在地上,血止不住地溢,視線正在逐漸模糊,余攝騫吃力地抬頭望去,只看見女孩眼里的冷漠絕情。
“你不配用槍?!卑⑼畹穆曇魶]有什么強調,表情也沒有,說完她就踩住余攝騫的右手,用劍刃將手腕掰過來,看見腕間藍青色的血管,直接一刀下去,將他的經脈挑斷了,另一只、兩只腿也是如此。
“啊啊……啊。”一陣劇痛襲來,余攝騫不禁叫出了聲,他拼死抬頭向上頭的蘇蝶落望去,渴望對方救他,可蘇蝶落根本沒有這個打算。
她還是坐在高堂之上,目光垂憐地望著余攝騫,她在可惜一個習武之人經脈寸斷,那就沒有利用價值了,何必浪費時間前去營救呢。
與此同時門外的人開始往里靠近,元憑舟緩了片刻,將謝鉞丟給柳風眠:“你不會習武,就在此好好照看太子,凌大人,勞煩你保護一下他們二人?!?/p>
“好?!绷柁却鸬?。
秦惜之率先發(fā)出攻擊,對著那群人就是一刀,他們被激怒了,開始蜂擁而至地往里擠,場內陷入了一片混亂中。
這群人像是打了興奮劑一樣,動作肆意不停,尤其是聞到血腥味后,更加手舞足蹈。好像很鐘情于血液,甚至有人想要吸血。
元憑舟剛剛將劍刃插..進對方的心臟后面又撲過來一個人,沒來的及甩脫,對方在他的脖頸處用舌..頭細打轉,傳來陣陣酥麻感,他能察覺到那尖銳的牙齒,仿佛下一秒就要穿透皮膚盡情地攝取血液。
“啊?!焙蟊硞鱽硪宦暭饨校瑴責岬难簽⒙湓诓鳖i處,齊嘯天趕來詢問:“沒事吧?”
元憑舟點點頭,剛剛的男人屬實是把他嚇到了。
接著有人撲過來,接著解決。秦惜之還在一旁奮力殺人,上來一個殺一個,白螢的肌膚上已經濺滿了血液,混著汗水,漸漸流下來。
蘇蝶落把..玩著腰間那個囊袋,笑的格外開心,她抬頭,也覺得自己該找點事情做了。
蘇蝶落輕功起,剛準備將手伸向謝鉞,一鼔力將她推過去,聶寒山手握著鞭子,冷眼地望著蘇蝶落。
“呦,毒春生啊,久聞大名?!碧K蝶落眨巴眼笑的單純,嘴角兩個酒窩給人一種甜美感。
聶寒山沒有搭話,還是一臉警惕地看著蘇蝶落,眼前這個年紀不過十五的女孩,璃落族正族的圣女,江南客的少堂主,現(xiàn)在的代理掌門人。
“早聽聞聶公子你是毒王唯一的弟子,天賦資質極高,毒王對你很是重視,沒想到竟然會因為一個女人而背叛師門,這可真讓人唏噓不已啊?!碧K蝶落眼中閃爍出幽邃的寒光,襯的紅瞳越發(fā)深不可測。
“少廢話,我不是來跟你敘舊的,人你帶不走。”
“好大的口氣啊。”蘇蝶落蔑視地瞧了一眼聶寒山:“帶不帶的走,可不是你說了算?!?/p>
說完一刀刺了過去,蘇蝶落玩的是柳葉刀,劍刃細而薄,聶寒山躲過后又一劍刺來,二人僵持了不下十分鐘,距離拉開點后聶寒山一鞭子過去,蘇蝶落側身躲過,再是一鞭子,蘇蝶落直接下腰躲開順帶起身時送了聶寒山一腳。
聶寒山一直盯著蘇蝶落腰間的那個囊袋,他知道,里面有母蠱和噬血蝶,但對方現(xiàn)在如此警惕肯定是不行的,他要等對方使出她的絕技。
一鞭子接著過去,蘇蝶落騰空而起,雙手在空中使出柳葉刀回旋,聶寒山側身旋轉,趁期間,蘇蝶落打開腰間的那個囊袋,一只只噬血蝶飛出,蘇蝶落一聲令下,噬血蝶環(huán)成一團朝聶寒山進攻。
聶寒山先是一鞭子抽落了幾只噬血蝶,鞭子上的紅顏嘆起了腐蝕作用,掉落的幾只痛不欲生,剩下的明顯愣在了空中沒有進攻。
“熱顏嘆?你竟然妄圖想燒死我的噬血蝶,那你今日,就別想活著出去?!?/p>
說完低吟了一串咒語,空中的噬血蝶突然間變得格外狂躁,它們結隊開始攻擊。
聶寒山一鞭子一鞭子地抽,漸漸向蘇蝶落靠近,突然間轉身一鞭子過去,腰間的囊袋帶鞭子帶了過來,他輕功一起,往后退了數(shù)十步。
“你!”蘇蝶落發(fā)出震怒,她前去想要將囊袋搶回來,只見聶寒山直接從衣袖里掏出一把短刀,狠狠地插在了囊袋上。
“不!我好不容易養(yǎng)的蠱!”
空中的噬血蝶失去了活性,迅速掉落在了地上沒有動彈,死了。
噬血蝶是蘇蝶落用心頭血圈..養(yǎng)的魔物,二者簽訂了“契約”,一方身死的同時另一方也會重創(chuàng),蘇蝶落也受反噬跪倒在了地上,一團污血瞬間吐了出來,里面還有蠕動的蟲子。
可那群人們沒有恢復理智,反而越發(fā)躁動,眼神中充滿了猩熱,像失去枷鎖的野獸。
“哈哈哈……聶寒山啊,看來你很了解我們璃落族的禁術嘛?!碧K蝶落匍匐在地上,血順著牙縫不斷往下滴,事已至此還不忘挑釁。
“同是使用禁術,你們用蠱,我們用毒,可能很久以前,我們的師祖師承一脈?!甭櫤竭x擇直接無視對方的挑釁。
“是嘛?”蘇蝶落意味不明地挑起了唇角,“那你看看,他們有恢復理智嗎?”
聶寒山聽后瞳孔驟縮,他迅速轉身,心底迅速發(fā)寒。
那群人像是失去了束縛,變得越發(fā)狂躁,眼底閃爍出狠毒的猩熱,他們不再聽命于任何人,也不再只攻擊元憑舟等人,而是開始彼此相殘,對著旁人的脖頸上去就是一口,有的在吸..吮著對方的血液,有的直接撲上去撕扯下一塊手,開始津津有味地享受“美食”。
整個大殿像是陷入了更深層的混亂。
“蠱母只是壓制他們的一把鎖,不是控制?!?/p>
“到底是怎么回事?”聶寒山冷冷地發(fā)問。
“你難道看不出來嗎?他們早就不是人類了,是螢,你的好師傅用毒鍛造的尸傀,激發(fā)他們深處對于殺戮、血液的渴望,讓螢擁有比人類更加敏捷的思維,更強悍的能力,你要好好感謝他?!?/p>
聶寒山的心又被揪了起來,他的好師傅……可真是干了好事啊。
“怎么解?”
“你不知道你師傅的狠毒嗎?無藥可解,只能等他們彼此弒殺完然后一刀砍了?!?/p>
還不等聶寒山接著追問,蘇蝶落一個輕功踏出了門外,他來不及追,因為場面太過混亂了。
柳風眠扶著謝鉞在一旁,凌奕在前面一個勁地殺人,血映照在鐵甲上,一種肅殺之感襲來。
秦惜之和元憑舟在一旁廝殺,盡量抵住螢的攻擊,不往謝鉞身邊靠近,阿皖身上的藍裳早就被染成了紅紗,嫌棄裙長不好攻擊直接一刀割了,一截大..腿裸..露在外頭。
筆直勻稱的長腿上濺上點點腥血,上面布著幾道指甲劃痕,螢像是死纏爛打的年糕,每次劍刃無暇顧及,一有螢靠近,阿皖就對著他的肩用腿徑直劈了下去,久而久之小腿上布滿了淤青。
螢越來越少,元憑舟等人對付起來也可以松口氣,但齊嘯天的情況不是很好,他被數(shù)十人圍堵,每次都是一人一人交替的上,久而久之,他的體力開始透支,眼前出現(xiàn)眩暈的場景,螢們抓住這次機會,紛紛手拿利刃,剛準備刺殺齊嘯天,聶寒山一鞭子抽了過來,將螢往后趕了兩步。
聶寒山一把抱住齊嘯天,將他安置在一旁,冷臉起身,準備迎戰(zhàn)。
只能用蠻力,他本不想殺人。
一鞭子抽過去,有些螢吃痛地躲到一旁,也有螢更加激動,直接撲了過來想活撕了他。聶寒山側身躲開,順帶用鞭子卷住了螢的腹部,直接把他扔到了一旁的柱子上。
螢沒有執(zhí)著于聶寒山,他們將目標轉換為身后的齊嘯天,幾個上前拉扯住聶寒山,一個一個從四處攻擊,鞭子無法顧及到所有人。
其余的則趁對方不注意,偷摸地往聶寒山的身后奔去,齊嘯天此時正倚在柱子旁,滿臉流滿了汗水,夾雜著血液。
螢扯下他的衣領,露出鮮嫩的肌膚,磨磨牙后剛準備下口,鞭子打到了后背,一陣辛辣感傳來,他向前傾去,趴在齊嘯天的身前痛苦扭曲著。
聶寒山將那坨螢扒開,又去翻了翻齊嘯天的衣領,確保對方沒有受傷心里才松了口氣,誰知道毒王會在里面摻了什么。
聶寒山嘴角溢出了血液,他半跪了下來,生還咒開始發(fā)作了,神經逐漸變得開始遲鈍,眼前的場景變得模糊,眩暈感襲來,
“不能死,我還不能死。”聶寒山想著,狠狠摩..擦著手中的鞭子,“我還欠了一條命,我要保護齊嘯天?!?/p>
“啊……”聶寒山全身變得沉重,他手撐著腿慢慢起身,血液已經流滿了地,現(xiàn)在的一步就猶如步履蹣跚一般。
聶寒山左腳先落地,艱難轉身后,用盡全力攥起鞭子對著螢直接一個鞭子過去,橫掃過后他們癱倒在地,因灼..熱感拼命蠕動,而聶寒山也不好了,他累了。
聶寒山原地跪了下去,鞭子也從手中滑落到一旁,他手撐著地,一口血吐了出來。
“聶寒山!”元憑舟剛剛殺完一個人就飛速跑到聶寒山旁,將后背的利刃拔..出丟在一旁,聶寒山發(fā)出一聲悶哼。
聶寒山的眼皮變得很重,很難提開,恍惚間聽到有人喚他,還被抱在了一個溫暖的懷抱中。
“聶寒山,聶寒山,你還好嗎?別睡啊?!痹獞{舟使勁拍打聶寒山的臉,似乎有點作用,聶寒山抬起了眼皮,元憑舟擔心的大臉出現(xiàn)在了眼簾。
聶寒山笑了。
他很久沒被人這么關心過了。
“你神經病啊,快死了還在傻笑,不會傻了吧?!痹獞{舟瞪了一眼懷里這瀕死之人。
“你能幫我……把這個鞭子還給闋兮嗎?”聶寒山的聲音很小,唇角臉色已經開始發(fā)白,元憑舟能感覺懷里的人生命正在流逝。
“什么?再說一遍,聲音太小了?!痹獞{舟用耳朵貼近了聶寒山的唇,聶寒山又重復了一遍。
“好,還有別的夙愿嗎?”
聶寒山搖搖頭,光線越來越亮,他又重新閉了眼,沒有再說話。
元憑舟望著聶寒山,臉色和唇色越來越白,慢慢地,慢慢地,沒有了呼吸。
聶寒山死了。